陈达耐着性子,听孙氏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完,自己在心里整理了一下思路,这妇人的意思是,皇后不是自己的女儿,赵贵妃才是自己的女儿?
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孙氏是在胡言乱语、一派狂言,赵贵妃不就是嫃儿乳母徐氏的女儿?当初皇帝还是自己手下的副将时,就因着这个赵氏多次拒绝娶自己的女儿为后,争执到最后,索性连皇位也不要了,称他靠着自己也迟早能得到那个位置,定要娶赵氏为妻的。
陈达心里觉得好笑,又觉得得压一压李大山的性子,于是一气之下直接把兵权尽数交了给他,向天下人宣布他李大山是自己的女婿,让他不得不娶了自己的女儿,不得不称帝登基。
李大山虽然到最后如了他的意,但又借口国库空虚不办封后大典,大婚也是草草办了,甚至也不留宿,跑到那个赵氏宫里去了。气的陈达差点就对赵氏起了杀心,可到底了解李大山的为人,自己若是真的下手了,只怕女儿的日子也不好过。
再则就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与李大山相处的日子比与女儿相处的时间还要多,心里早就把他当作半个儿子了,也不忍心看他痛失所爱。
若是这妇人说的是实情,自己岂不是做了不少混账事……不可能的,妻子晋阳长公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人有机会调换了自己的孩子?
孙氏见他绷着脸失神,心中五味杂陈,开始懊悔自己不该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大将军定是认为自己是个胡言乱语的疯妇了。
“大将军,您若不信民妇的话,大可自己找人去查,定会有蛛丝马迹的!您也可以查民妇的身世,民妇真的是晋阳长公主的嫡亲表姐啊!”孙氏索性豁了出去,直截了当地说。
陈达闻言又愣怔了好一会儿,手指不自然地瞬间收紧,这事非同小可,若只是这妇人信口雌黄倒没什么,若她说的是实情……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一阵痛意撅住了他的心。
沈焕这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母亲自从见了宫里两位娘娘就一直郁郁寡欢了,也开口劝解道:“大将军,此事确实容不得半点疏忽,现下贵妃娘娘又有了身孕,若她才是您的亲生女儿,您忍心让她为妾,让自己的外孙一生下来就是庶出?”
又见陈达的眼神闪了闪,看出他有些动摇了,语调斯理继续补充道:“在下与家母是雇了车马特意从西京过来寻您的,不如您跟我们同行回一趟西京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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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可有听说钱太后这肚子是怎么被发现的?”赵仙仙默了须臾又问。
清云自然是把前因后果都打听清楚的:“奴婢听说,是那位娘娘身边的小太监,最近总是频繁往宫外递消息,引起了御林军侍卫的注意,怀疑他是什么通外敌的奸细,直接带着人查到慈安宫里去了,那位娘娘虽一直称病不愿露面,但人都上门来搜了,怎么可能不现身。”
因为钱太后毕竟是前朝的太后,跟本朝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宫廷内外都只隐晦地称其为慈安宫那位娘娘。
“所以就被发现有了身孕了?”听着清云绘声绘色地描述,连向来沉稳寡言的流云也忍不住开口追问。
“对呀!据说看起来都五六个月了。”清云正说到兴头上,一时间忘了形:“比咱们娘娘的肚子还大了不少,自然是藏不住了。
流云听了后半句话,吓得赶紧伸手用力抽了清云一下,“住嘴!这与人私通出来的腌脏的东西,也配跟娘娘腹中龙胎相提并论?”
挨了流云的打,清云当即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不妥,急忙噤了声。又想到自己可能惹了自家娘娘的不喜,“娘娘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好了清云,不过是一句话,本宫还不了解你的性子吗?”赵仙仙有些啼笑皆非,嗓音娇软中透着无奈,又对着另一边的流云说:“你也不必太过紧张,难道本宫在你们眼里就是这么喜怒无常的人吗?”
前世因着流云是皇后为自己安排的,没多久就找借口把她打发走了。但清云是在自己身边伺候了几十年的,重生以来也就更亲近清云些,流云在自己面前一直十分谨慎严肃,
赵仙仙转了转眼珠子,有心想让流云放开些:“流云,你和清云的性子虽不一样,但各有各的好处,你们在本宫眼里都是一样的,你平日里也不必太过拘谨。”
“是,娘娘,奴婢晓得了。”流云微怔,尴尬地含糊应承,心里却想,自己是皇后送来的,怎么可能与清云是一样?
赵仙仙见气氛陷入尴尬,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托腮,一手将首饰盒子里的镯子都拿出来,放在台面上挑选,粉唇微启,:“清云,接着说,那后来钱太后怎么了?”
“回娘娘的话,慈安宫那位娘娘毕竟不是咱们大周的太后,虽说这是件的丑事,但也不能怎么着,现在似乎是要尽力把消息压下来。”清云这回没有方才那么兴致盎然了。
赵仙仙把台面上的镯子都试戴了一遍,最后选了一对春带彩翡翠玉镯,极衬她白皙无暇的肌肤,又扶着腰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摆弄了几下双手。
梳妆台上镶嵌的是西洋传进来的镜子,照得格外清楚,宫里头只有两块,据说西洋人把很薄的一层银涂到一块完全透明的琉璃上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