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距离西京其实不过一百余里,若放在平时,日出卯时乘马车出发上路,日落酉时前就能到南山的山脚下了。
但现下正处严冬,天寒地冻、冰封雪盖的,路上又滑,马车只能慢慢腾腾地前行,走了一日天都黑透了也没走完路途的二分之一。
一行人只能在沿途的馆驿留宿,安置好车马后,又粗略吃过晚饭后,沈焕向掌柜为母亲孙氏单独要了一间房,沈焕自己则与车夫挤一间。
沈焕把床让给了辛苦赶路一天的车夫,自己睡在另一边的榻上,心想:走到南山起码也得两天后了,这一来一回估计要费个六日,自己初十便要上值了,中间只有三日能去寻镇国大将军,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得到人……
他觉得这回说不定会空载而归,又开始心疼起银钱来,出门一趟真是处处都得开销。也不知道妻子在家带着孩子怎么样,那个粗使仆妇在家住着,也不知道顶不顶事……
另一间房里的孙氏,因着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天,草草梳洗过后就心事重重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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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怀有身孕,春节里许多事赵仙仙都不能参与,窝在露华宫里无所事事,感觉自己都快要发霉了。
上辈子的事恍如一场梦境,但临死前的情景,她每回想起都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蓦地又想到了前世沈岚四处开了许多饭馆酒楼,用千年后的各式美食来吸引人眼球,大肆敛财,才有了后来起事的资本。
赵仙仙一叹,自己这脑瓜子重活一次也是斗不过她的,幸好是回到了如今这个时候,可现在又没有她的下落,本想先下手为强,却无用武之地。
又想起了沈岚从千年后带来的火锅,想起那个油辣的红汤底,一时间垂涎三尺。沈岚是个黑心肝的,但她带来的美食确实是让人食指大动。
可沈岚还没从千年后穿越过来,也没有人大规模种植那外邦传来的辣椒,所以赵仙仙再怎么垂涎欲滴也是吃不上麻辣火锅了。
既然麻辣火锅吃不上,清汤火锅也是可以解解馋的,赵仙仙琢磨了一会儿火锅的做法,便唤来了身边更机灵些的清云,让她跑一趟御膳房,又把自己的要求详细地描述出来。
清云虽性子不如流云稳重,却是个脑子灵活的,一下子就把赵仙仙说的话记在了心里,出了内殿就急忙往御膳房方向跑去。
没多久,露华宫饭厅的膳桌正中央架了一个圆形的铜锅,铜锅架子下面搁了个小炭盆,锅里沸腾着的是奶白色的骨头浓汤,四周摆着各种新鲜切好的肉片、蔬菜、豆腐、菌菇……
赵仙仙见与前世吃过的火锅无两样,用赞赏的眼光看了眼清云,心想着果然这样的事就得让她去办,当即就赏了她几枚小金锞子。
清云领了赏喜上眉梢,乐呵呵道:“奴婢谢娘娘赏赐,都是奴婢该做的。”
赵仙仙要亲自动手调蘸料,分别往小碟子里添了香油、蒜泥、芝麻、香葱还有豉汁,心里再一次可惜这个时候还没有辣椒,蘸料里缺了辣椒总觉得少了些滋味。
皇帝过来时,赵仙仙正兴致勃勃地指挥清云给自己涮牛肉片,她若不是挺着肚子不够利索,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阵了。
“这是在吃锅子?”皇帝挑了下剑眉,笑看着赵仙仙问道。他因着征战走过大江南北,是见识过这种做法的。
赵仙仙听了这话,霎时睁大了一双杏眼明仁,吃惊不已,心里犯嘀咕,这火锅分明是沈岚穿越过来后,才在西京兴起的。
许多想效仿沈岚酒楼饭馆,没办法大批购买到沈岚种植的辣椒,无计可施才改成了各种各样的清汤火锅,当然了生意怎么都及不过沈岚那些酒楼里的麻辣火锅。
“陛下可是吃过这火锅?”赵仙仙声调轻微地试探道。
“吃倒是没吃过,但在南边儿的时候见过这样的吃法,那边叫锅子,也没有这般精细,但大抵是差不多的。”
皇帝话语一落下,就撸起衣袖,拿筷子夹了赵仙仙碗中刚涮好的牛肉片,沾了下小碟子里的香油蒜泥芝麻香葱豉汁,吃了后也喜欢这热锅新鲜涮出来的爽脆鲜嫩的口感,就坐了下来让人多备一副碗筷。
赵仙仙倒是想不到南边儿原来早就有这种吃法了,心里暗暗欢呼雀跃,觉得自己以后多吃几回,也不必担心要如何解释这火锅的来头了。
又继续意兴盎然地吩咐清云,把另一盘薄切的鲜羊肉片下锅涮了,还有萝卜、土豆、香菇等等陆续下锅涮了吃,两人热火朝天又甜蜜缠绵地吃着。
皇帝方才是冒着飞雪、吹着寒风走过来露华宫的,现在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很是酣畅淋漓,直接就把膳桌上的全部菜品解决了,赵仙仙则是怀着孩子容易撑着,只各样吃了一两口过过瘾,也是心满意足了。
虽然春节封了印,但还是有不少密报需要皇帝察看的,他坐在书桌上处理那些折子。
赵仙仙担心他晚膳吃太多了会积食,亲自为他泡了一壶山楂枸杞茶。
皇帝豪迈地举起茶杯一饮而尽,那气势仿佛饮的不是茶,而是一杯烈酒,随后与赵仙仙相视一笑,又伸出大掌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处理完密报之后已经戌时过半了,皇帝沐浴更衣过进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