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地呆在一块儿。
算上叶争流一个,城主府里其实有不少孤家寡人。
往常解凤惜在的日子,年节也是他和黄三娘、向烽几个熟悉的徒弟一同过的。
明如釉听到叶争流的邀请后,表情变化了一下,眼中浮现出了非常鲜明的意动之色,却又有点瑟缩。
这种瑟缩并不是怕别人垂涎于他。
只是长久行走在雪地中的人,忽然遇到一捧温暖的篝火,凑近烤烤身体时,大多会?打上几个哆嗦。
明如釉大概已经独自过了太多次孤零零的新年,所以不等叶争流说出“你可以好好想想”这样的话,就见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沧海城本地的习俗,是主人家年三十早起后,要亲自在院子里动一回扫帚。
这预示着未来的一年里,霉气和晦气都会被扫出去。
叶争流这个正八经儿的城主,晨起后就没理会?这项习俗。
倒是明如釉才?来到沧海城不久,却对这种民间的习惯执行的非常认真。
所以,当叶争流前脚刚刚跨进院子,便看到明净如白瓷琉璃的美人着一身红袍,正端端正正地握着扫帚扫地。
说起来,明如釉这样气质恬静的如玉美人,穿上红衣竟然也别有一番风致。
叶争流静静地欣赏了片刻,总觉得他现在不太像白瓷了,而是有点像那种上个世纪长辈结婚,嫁妆里必备的红色搪瓷脸盆。
嗯,对,盆底还要镀上一对大花鸳鸯的那种。
几乎在她刚刚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丹田里的乾隆卡就活跃地跳动起来。大概哪里有花花绿绿的彩色审美,哪里就有他。
叶争流:“……”
想到上辈子博物馆里展出的乾隆绿釉粉彩双风穿花瓶,叶争流字面意思上地眼前一黑。
她当即沉静地将丹田中的乾隆卡按了下去:“跟你没关系。”
明如釉面带疑惑,轻轻偏头,手里还捏着那把扫帚。
他看着叶争流在门口自言自语,不由开口道:“城主?”
叶争流一把按住蠢蠢欲动的乾隆卡,死死地把它关在卡册里,以免下一刻突然有个卡牌跳出来,在明如釉的脑门上印个“神”字,再?盖个大红章什么的。
她不动声色地露出欢欣笑意,将手中提着的匣子递给明如釉。
“过年好。”
明如釉双手接过匣子,在收回手的时候,动作又有点迟疑。
“……不是新的种子吧?”他犹豫地问道。
叶争流:“……”
看你这话说的,过年怎么会?逼人加班呢,我叶争流也不是什么魔鬼啊。
反思了一下自己时不时送种子的行为,是否给明如釉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阴影。
叶争流断然决定:下次送种子不要那么勤,等攒够数目再一起送好了。
毕竟,她叶争流当然不是魔鬼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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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争流不是过年也要加班的工作狂,明如釉也不是。
但,向烽显然是。
在今晚的年夜饭预备役中,向烽是唯一一个清晨才从城外大营赶回来的人。
军营里的将士们有部分放了假,但也有部分依旧轮值。
向烽作为黑甲营主将,自然要起到模范作用——比如说,他一直在军营里呆到年三十的早晨,这才?骑马回城。
在出营之前,向烽还例行巡视了军营一遍。
他额外去后勤查看了今日做给军士们的食材,并且允许将宵禁时间往后拖一个半时辰。
只是,黑甲营依旧禁酒禁妓。
这是不容动摇的铁令。
在巡查军营的时候,向烽有条不紊,神情?冷淡如刀。
新年的喜气似乎也没能化去他钢铁般的行事?作风,以及气质里的浓烈寒意。
然而,在上马以后,亲兵忽然注意到,将军打马飞驰的速度,似乎比从前要快上了一些。
一路飙骑到城门处,向烽在城门口滚鞍下马。他将手中的马鞭扔给亲兵,言语里难得有了一丝人情味。
“不必跟着我,回家去和妻儿团聚吧。”
说完这句话,身披银甲的将军便沿着笔直的街道,朝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这是解凤惜离开后的第一个新年,也是叶争流继任以后的第一个新年。
无论是作为师门中的大师兄,还是作为新城主坚实的簇拥,他今日都不该缺席。
大步流星踏入府门的向烽,当然不会?想到,在一刻钟以后,叶争流会?牵着一匹骏马朝他走来,喜气盈盈地问候上一声“师兄过年好”。
那匹马骨相丰朗,足蹄极健。是匹三岁的小公马,脚力正当旺时,脾气也桀骜而烈性。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小小缺点的话……
大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的表情看起来特别的臭,好像时时刻刻都摆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匹马的皮毛格外的黑,脸又长得特别的长吧。
骏马一看到向烽,就冲他响亮地喷了个响鼻,表现得十分不友善。
向烽将叶争流的身板和骏马对比一下,还是主动伸出手,意欲替代叶争流牵过这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