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却被黄三娘中途给截了胡。
无论黄三娘说什么,这位钢铁同僚的脸上,都写满了一副“与我无关”、“你什么时候说完”、“我赶时间”的超然神态。
幸好黄三娘也并不需要向烽接茬。
她只是在吐槽上司之余,需要找一个安全系数足够高的人型树洞罢了。
黄三娘一手按着账本,一手拿着笔,喃喃自语道:“居然把人发配去养猪,你说叶师妹究竟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向烽冷淡地请教道:“那和你有什么关系?”
干啥啥不行,扫兴第一名,黄三娘根本不理他。
“要说喜欢他呢,师妹倒也没有知慕少艾的意思。若说不喜欢他呢,师妹又拨款给他盖了那么大一间养猪场……啧,好大的一笔款子,据说连养鸡场都顺便包括在里面了。”
向烽的一双浓眉冷冷扬起,他再次请教道:“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领导家事我不管,明天小鞋脚上穿。黄三娘对同事的情商习以为常,并且继续执行不理他政策。
低笑一声,黄三娘随口道:“不过嘛,师妹还小,确实也不急着张罗这些事。该懂得的妙处,过两年她自然就懂了……”
就在黄三娘和向烽一对一答,交谈甚欢之际,另有一个身姿轻盈的少女,肩背药箱,快步走进了黄三娘的账房
。
白露还没等跨进门槛,脸上就已经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她欣然道:“师姐……啊,大师兄也在。”
向烽从头到脚扫视了白露一眼,淡声问道:“你是看护客的队长,怎么会在这里?”
同样一句话,若从黄三娘口中说出,那必然充满了人文关怀。
但是被向烽当面一问……那斫冰沥雪似的语调,怎么听怎么像是触犯军法,马上就要拖下去挨军棍的前兆。
白露激灵了一下,急忙道:“师姐每七日要复诊一次,今天是师姐的复诊时间了。”
向烽站起来,给白露让出椅子,示意换她坐在黄三娘对面。
白露急忙和大师兄道了一声谢。
她一坐下就进入了状态,聚精会神地给黄三娘把脉,还时不时地对黄三娘进行问症。
向烽见黄三娘已经被白露缠住,便掸掸自己甲上的灰尘,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账房。
在他的身后,两个女人热火朝天的交谈声不断传来。
——“哇!真的吗师姐,他真有有那么漂亮?!”
——“自然。而且白露你不知道,咱们师妹这些日子……”
——“呀,师妹居然……”
——“哈哈哈那都不算什么。对了,你们看护客是不是有一袭统一的着装?昨儿织纺来报……”
——“嗯嗯!好呀好呀。谢谢师姐,师姐对我真好!”
这些充满拉家常意味的叽叽呱呱,落到向烽耳中,犹如一曲难以理解的天书。
他站在院子里,脚步稍稍停顿片刻,心想:千奇百怪。
在脑中闪过了这个念头作为结语以后,向烽便保持着他稳定的步频,大步流星地朝着叶争流的书房去了。
在同一时间里,明如釉正站在养猪场的围栏之间,凭本能辨认下一对要牵的红线;
秦西楼和猴猴勾肩搭背,一个满口都是“哥哥诶”,另一个则绘声绘色地给猴猴讲着关于“自从我当年背井离乡,我家里的人就再也没吃着过一口井水”的冷笑话;
裴松泉站在城主府的池塘旁边,他挽起袖子,将修长的手掌浸入水里,缓缓放走掌心里一尾刚刚跳上池塘塘沿的红色小鱼;
至于城主叶争流,她紧紧地关上书房房门,然后便开始进行她每日例常的拉伸运动。
一二三四,二二三四,高高跳起,再来一次。
今天的叶争流,每顿饭都吃了足足一碗半,她正处在青春期,一定能很快再长高的!
秋收之后逐渐转凉的西风,无声地自沧海城里穿过。
它将刮动账房的门帘,吹拂过将军枪头的白缨,把大美人的衣摆掀起一角,然后再温柔地缠绕上半神那白雪明月一般的发丝。
它还将扬起叶争流头上簪着的流苏,让笑话兄弟二人组争先恐后地呸呸往外吐头发。
随即,这股长风便会一路东去,它即将刮过新圈起的钢铁厂区,再带走盐田里蒸腾的水汽,最后遥遥入海,直到令白帆在桅杆的上端高高鼓起。
这,是沧海城再平静不过的一个下午。
从前的,现在的,新生的,旧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希望,温馨得像是照进现实的梦。:,,.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