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半失神志的斗者队伍鱼贯而出,杀魂坠在队尾,没同那些了无理智的斗者混迹一处。他手握轻剑,目光警惕地来回闪动,脸上却分明地露着一抹茫然,显然还不知事态何以至此。
叶争流的衣袍一扬,杀魂的眼神就定在她的身上。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里,杀魂戒备眼神中的浮躁之意终于缓缓沉淀下来,他不假思索直奔朝叶争流而来,在她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米尔栝,全是米尔栝。”杀魂面无表情,手腕轻颤,显然被危险的气息逼得神经绷紧。他喃喃重复道:“四处都是米尔栝……”
叶争流从藏身之处探出头来,只见远处岛主衣衫猎猎,身后半步就是一脸阴沉的丛影。群玉楼的大火越烧越旺,在劈啪作响的风烧之音里,斗士们如同蛮牛一般,杀气腾腾地直冲岛主一行人而去。
鹬蚌相争,就是此时了。
真是天赐良机啊。
叶争流一把抓住杀魂的手腕:“咱们跑!”
她和杀魂不会驾船,海上路远,危险诸多,需得搭一艘顺风船才是。
东侧船坞专门停泊岛上豪客的船只,如今岛上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那群豪客一定也急着逃命。
像是感知到了叶争流的急迫心情,“楚腰纤细掌中轻”和“愿借长风到日边”的技能范围也延展到了杀魂身上。
在发现自己只需轻轻一跃,就能跳出三丈远的时候,杀魂惊讶地把眼睛睁得圆溜溜。
“我飞了?我飞了!”
他甚至连紧张无处不在的米尔栝都忘了,舌头打结地看着叶争流:“原来你不是女人,你是鸟人!”
叶争流:“……”
我不是真的鸟,但你是真的哈士奇。
按照这个逻辑,如果叶争流是鸟人,难道杀魂是头鸟狼吗?
也就是没抽出苏轼大神,不然叶争流今天就能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西北望,射天狼。
斗所在小岛最南,船坞在小岛最东,叶争流和杀魂必须穿过此时如火如荼、杀得难解难分的双方战场。
幸好两方人马都沉浸于杀意和疯狂之中,他们二人如同飞鸟一般地从人群里穿过,没有碰到什么对手。
在不绝于耳的冲杀声中,叶争流突然听到慕摇光亢声朗笑。
“丛兄,你我各自心怀鬼胎坚持到今日,如今也算是缘分一场。岛主要你拿我呢,你听也不听?”
丛影隐隐说了一句什么,他嗓音低沉,混在嘈杂的战场里让人听不分明。
那无疑是个偏向慕摇光的答案,因为下一秒钟,慕摇光又一次大笑起来。
“岛主何必如此惊怒呢?不如你问问丛兄,问问他是因为什么上岛的可好?”
在他礼貌的做派里,暗藏着踌躇满志的得意,只是听着声音,叶争流便能想象到慕摇光此时的表情。
不过,那与她全没有关系了。
叶争流握着杀魂的手稍稍一松——此时,他们两个距离东边船坞已经不足百丈,只要再向前疾冲数步,就能脱离这片混乱的战场。
只要没了人群阻拦,只消一时片刻,他们就能抵达东侧船坞。
但凡见到豪客意欲乘船而去,凭借他们两个,是“说服”也好,是抢劫也罢,都能蹭个顺风船的方便,抓住那一线自由的曙光。
叶争流的心跳声激烈地敲打着她的胸扉,一跳是三丈远,再一跳又是三丈,接下来只要——
国字脸的岛主突然冷哼一声:“你看他叛得了吗?”
他说话的语调极为奇异,吞音吐字之间,带着种引得地脉摇晃的剧烈震感,叶争流只听了半句,便觉肺腑俱动,内脏作痒。
已经抽.身离开的丛影,脚步忽然僵直。
与此同时,慕摇光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自己的扇面上。
鲜血洒在花团锦簇之中,好似在百花园里新添得红梅点点,一时之间,馥郁而厚重的香气竟然压过战场上的血气。
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慕摇光嘴唇殷红,竟然比血色更艳。他手里的扇子猛地反转扇面,大笑之中露出一截尚带着新鲜牙印的模糊舌尖。
那笑声落在叶争流耳中,简直不亚于一记骤然而起的天雷。
慕摇光笑道:“丛兄,你是恨我更多些,还是恨叶姑娘更多些?”
那一刻的直觉快过理智,叶争流和杀魂猛然松开对方,双双抱头滚向两个不同的方向。
几乎在躲闪的千分之一秒内,庞大凌厉、边缘锋锐的黑影同时与二人擦肩而过。
叶争流就地一滚卸了力道,灰头土脸地才一抬头,就看到丛影双目血红,满脸尽是嗜杀之意。在他身后,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如乱藤一般分出数股,直向叶争流袭来。
若是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是替慕摇光做了祸水东引的替罪羊,叶争流不如给他当爹算了。
在离自由仅距一步之遥的时候被生生截下,这滋味简直令人无法可想。
一口怒气在叶争流心间来回乱窜。她破口大骂道:“慕摇光!你妈今天喜丧贵子!”
恰好于同一个时间中,岛主在空中做了一个抓取的手势,他厚重的双掌掌心裂成喇叭形状,滚滚音波从两个“肉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