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太多了,最重要的是,周存连最根本的问题都没有意识到。要他怎么说呢?
导师里面唯一男团出身的姚尘最为难受。他拿起话筒,直视着周存的眼睛。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很温和:“你知道我从成为练习生到登上属于我的第一个舞台,花了多久的时间吗?”
周存一愣,摇了摇头。
姚尘笑了笑道:“一千六百四十二天。整整四年半。”
周存彻底愣住了。
姚尘很平静,像是并不认为自己过去过得有多苦,只是在陈述而已:“我小时候还不像你们现在这样幸运,有这么多平台和节目可以让你们通过三个月的训练就有机会出道。我是走传统练习生的路子出来的,十三岁半签了公司,离开家到半天车程的京南市开始全封闭式训练。每天雷打不动的课程,从早上八点开始,上午四个小时的舞蹈课,中间休息三十分钟,接着上声乐课,说唱课,体态矫正课,甚至还要选择一门通用外语。课程结束之后,大家还会自觉地进行自主练习加练,练习室的灯光一直持续到深夜两点。”
“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全场的练习生都很安静,都在认认真真的听。
姚尘导师眼睛里带着一点怀念的笑意:“那时候大家都很简单,公司不让用手机,我们每天在练习室、教室,和宿舍之间三点一线。一起努力训练,一起挥洒汗水,半个月只休一天,也很满足。那一天我们会出去到网吧玩一会儿游戏,看已经出道的前辈的演唱会视频,逛小商品市场买点纪念小礼物给自己。”
“都是一起训练出来的好哥们,默契到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那段日子充实又简单,大家都在朝着一个明确的方向努力奔跑,时常幻想着如果真的迎来出道那一天,要怎么欢呼,怎么庆祝。累到不行瘫在地上时,会有前辈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对方买冰饮料喝。”
“可是有时候生活就是很残酷的。只有全力以赴的拼命过之后,才能体会到天赋有多么重要。起跑线原本处在相同位置的我们,渐渐地开始有人被远远落在后面了。”
“那是一种多叫人痛苦的感受呢?没经历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努力了那么长的时间,咬牙坚持了那么久,拼命向前追赶了,却还是追不上。”
“时间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数字而已,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都是一点点熬过来的。累得整个思维都停摆了,坐着喝两口水都能睡着,但还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想而强迫自己继续跳。”
“跳舞的人哪个没受过伤,因为练习中膝盖或腰部受到永久性损伤的人太多太多了,甚至一直有人被迫永远就此终止自己的梦想,以前流过的血泪,一夜之间就全都白费了。”
“命运公平吗?永远都不。”
“练习生们的年龄和天赋都不一样,有些人拼了两三年,看不见丁点出道的希望,年纪也不小了。家庭的担忧和压力慢慢加诸在一个人身上,是会把一个人压垮的。”
“我很幸运,在舞蹈上我是有天赋的。其他的不突出但也不算差,最重要的是我年纪还小。那些陪着我长大,跟我一起练习,会笑着给我买炸酱面吃的哥哥,随着时间一个个都离开了。”
姚尘的笑容很温和,他并不是在以伤害一个人自尊的形式指出周存的缺点,他只是想让他知道,每一个对他来说似乎随便应付一下就算努力了的舞台,都可能是别人渴望了一辈子却得不到的机会。
一辈子遗憾,每每回想起来,都要痛苦。
它不仅仅只是一个舞台而已。
它还是很多人一生都在追求的梦想。
敬畏舞台,热爱舞台吧,既然有机会站到这里,就不要辜负。
姚尘笑着叹了一口气。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懂得珍惜。”
一些零碎的记忆飞快在秦陆的脑海中闪过,来不及细想,秦陆飞快提取了几个重要信息,大概明白自己现在是在参加一档选秀。
他很清楚原本他应该是已经死了。可他现在毫发无伤的站在这里,想要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要先将眼前的问题处理好。
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秦陆面对的突发状况不计其数,很快迫使自己迅速冷静下来。
结合自己刚刚得到的大致信息,秦陆抬眼看向方才朝自己发问的导师,重整精神般呼出一口气,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老师,有点紧张了。”
一向很有耐心的声乐导师赖宇涵理解的点点头,而一直在观察秦陆的崔志浩则对此并不评价,只是认真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我们注意到你并没有所属公司,在来参加这档节目之前只是普通的高中生,甚至成绩很好——”
气势极强很少开口的大前辈尹苏立翻看着资料,指尖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很少见的露出有些惊异的神色,挑眉道:“泾河六高的?”
秦陆“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尹苏立抬头看了他一会儿,露出自开始录制以来的第一抹笑意。摄像师反应很快,将那点不同寻常的反应捕捉了进去。
这位出了名不太好惹的女rapp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