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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片龙鳞(一)
清澈无比的山间溪水里, 趴着一个人的上半身,他周围的溪水被染成了血红, 一看便是受了极重的伤。
年轻的少女背着背篓走过,看见那趴在水中的人,慢慢靠了过来。
是个英俊男子。
即便受了重伤,生死不知,甚至一部□□体在水中被泡得发胀,但仍然看得出是个英俊的男子,倘若是在外面的话,应当会叫许多少女心动,不过看着应该还没死, 因为他身体里的血液还在流,至少在血流干之前,他应当是不会死的。
少女抓住他的衣领,很不温柔地把人从水里拖出来,然后考虑了半天,这么大个人, 要怎么带下山呢?她进山是来找吃的,不是来救人的, 要不, 干脆就让他这么死了?但是就这么死了, 皮囊还是留着,万一被扒了皮怎么办?
算了, 还是带下去吧。
虽然少女大发善心,但显然她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温柔, 因为这一路下山, 她都是拖着男子的脚下去的, 而且嫌弃对方脚可能会臭,她还扯了藤蔓编了根绳子,拽着男子下山。
这年头,一个女子捡了个陌生男子回家,被人知道怕不是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但少女一人住在山脚下,与村子离得挺远,一时半会也不会被人发现,她的家是自己搭起来的,对她来说,很多普通人不屑一顾的小事都很有乐趣,她都想要一一尝试。
进门的时候,因为有门槛,男人本就破了的脑袋啪叽一声砸在上面,那声闷响听得少女有点心虚,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就这么死了吧?唉,也无所谓了,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她把他火葬,这样皆大欢喜。
事实证明男人的命硬得很,居然没死,甚至在被丢到地上后发出一记闷哼,少女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去外面拿了点草药进来,这是她在山里摘的,平时无事便到处玩耍,没想到居然还能派上用场。
“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命够不够硬了。”少女耸耸肩,很随意地给男人敷了药,然后又找了条被子盖在他身上,什么?你说把他放床上?别开玩笑了,只有一张床,给他睡的话,请问她要到哪里睡?
当天晚上,男人发了高烧,烧得满面通红,少女本来都要睡着了,听到他的呓语又睁开眼睛,很遗憾的是男人最终没能烧死,也不知道是不是少女给他敷的药起了效果,反正他最后是撑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他先是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然后看向进门的少女,她手上端着刚煮好的稀饭跟切好的小菜,缓缓问出了三个字:“……你是谁?”
少女告诉他,自己名叫阿灯,是父母双亡住在这山脚下的独身少女,然后男人又问出了一句对阿灯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的话:“那我,我又是谁?”
阿灯目瞪口呆:“你是谁,你怎么还问我?我怎么知道你是谁?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浑身是血,是半个死人了。”
男人捂住自己的头,面色痛苦:“想不起来……头,头疼!我是谁,想不起来,想不起来!”
阿灯坐下来开始吃饭,“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你现在拼命去想也没用,你饿不饿?我的饭可以分你一碗,不过你自己去锅里盛吧。”
正常人看到这一幕,不该心生怜悯安慰两句吗?但阿灯就很没人情味,她只顾着自己吃饱穿暖,才不管别人呢,哪怕是她救回来的人也无所谓。
失去记忆代表什么?代表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家在哪里,最可气的是,不知道家在哪里,就没有钱给阿灯,阿灯还是得辛辛苦苦勤勤恳恳上山找吃的,唉,她真的好穷啊,看她这家徒四壁的情况就知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多了一张嘴该怎么办呢?她可不想养个吃白饭的。
男人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是谁,自然也无法回家,他无处可去,便留了下来,阿灯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阿丑,被他毫不犹豫地否决掉。
阿灯对此很不高兴:“你这么丑,就该叫阿丑。”
这就纯属昧着良心说话,不管从哪个方面看,男人都不丑,相反还十分英俊,叫阿俊还差不多。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不叫阿丑也不叫阿俊,叫阿牛。
虽然这个名字也没好到哪里去而且土到掉渣,但到底比阿丑体面一些,阿牛对此还是不满意,却也没别的名字可以叫,勉勉强强就叫这个吧。
阿牛留下来之后,虽然一开始因为伤重什么活儿都不能干,但他身体素质好得惊人,半个月下来便已生龙活虎,按说他那么重的伤,能救回来都是奇迹。
阿灯是这样说的:“我哪里知道那是什么草药,反正从山上薅下来的,就那么一点还全给你用了,别问,问就是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难免坐吃山空,因为阿牛吃白饭,阿灯也不肯上山捡吃的,她坚定认为自己不能白养一个陌生人,大家要是搭伙,必须双方平等,平等,先从家里没有余粮开始。
好在过了半个月,阿牛总算是能进山了,虽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