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着头,应了一声。
青袍男子道:“还不磕头?”
他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叫了师父,青袍男子才微微柔和了下眉眼,只是很快又凌厉起来,显然他对徒弟可没有对女儿那样温柔。“你有名字么?”
小男孩摇头。
他自有记忆起便随一些难民生活,彼此之间互不认识,自然也没有姓名,人家瞧他久了,又因为他晒得黝黑,便叫他黑子,但这不是他的名,他是无根扶萍,无名无姓。
青袍男子这才告诉他,自己姓折,单名一个弋字,他的女儿名叫皎皎,大名尚未取,既然小男孩没有名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便由他给他取名,问他是否愿意。
小男孩自然点头。
于是折弋为他取了个单字为寒,寓意也很简单,天太热了,还是冷点儿好。
虽然很随意,但折寒终究是有了自己的名字,他不通文墨,折弋却是文武双全,除却武功卓绝外,还擅书画棋琴,连才三岁的皎皎都会背很多诗。
做折弋的徒弟可不容易,他要求极高,且十分挑剔,折寒虽然筋骨极佳,但起跑线太晚,于是要花十几倍甚至数十倍的精力投入,才能堪堪达到折弋那变态的严苛要求。
随着时间过去,折寒在岛上渐渐养得白了,身上也有了肉,站梅花桩子时再不会头重脚轻栽下来。
他每日上午练武,下午读书,晚上睡觉还是呼吸吐纳,不敢有一刻懈怠,对折寒来说,每天最快乐、最轻松的时间,就是皎皎来找他玩的时候。
皎皎虽然被宠爱长大,却并不任性,反倒天真可爱。折寒是练武之人,折弋亲自为他制定了食谱,以保持最佳的身体状态,像是糖果糕点这类甜食是不许吃的,偏偏折寒却很爱吃甜,他不敢违逆师父,再说了,如果不是师父收留,他连饭都吃不起,早叫野狗咬死了,又何来现在这样挑剔口舌?
皎皎却不管这些,她只觉得师兄爱吃,爹爹却不许,这样师兄好可怜,因此每日从自己的口粮中悄悄藏起一些,再偷偷给折寒送来。
“师兄~师兄!”
折寒刚沐浴完毕,换上干净衣服,便听到小姑娘甜甜的声音,他不由露出笑容,“皎皎?你在哪里?”
皎皎动了动:“在这儿,在这儿呢。”
原来是藏到折寒床上去了,她今年也才五岁,还很小。
折寒刚到岛上时,看起来又瘦又黑又干巴,伺候他的婆子还以为他只有五六岁,结果他自己却说应当八岁了,比皎皎要大五岁。
十岁的折寒已经很有贵公子的模样,他很爱干净,也很疼皎皎,毕竟皎皎实在是太乖太懂事,谁能狠下心讨厌这样的小姑娘呢?即便是折寒也不能,铁石心肠的人见到皎皎,都是要化成绕指柔的。
他把被子掀开,皎皎怀里抱了个小花篮,花篮里是她偷偷藏下的糕点糖果,看见折寒,笑得极甜:“师兄,给你吃。”
皎皎没有母亲,折寒也不曾听说师母的事情,他摸了摸皎皎的头:“好,你先从被子里出来,别闷得喘不过气。”
皎皎大大呼了一口新鲜空气,开开心心打开自己的小花篮,包着糕点的油纸散发着动人的香味,她举起一块茯苓饼,折寒便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点头:“很好吃。”
皎皎一听,不由咽了口口水,十分渴望地盯着他咀嚼的嘴巴看。
因她去岁生了虫牙,晚上痛到躲在被子里掉金豆,折弋勒令削减她平日的甜食,好多都是她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留给师兄的呢!
折寒看到她这表情,有些好笑,他随着年岁增长愈发沉稳,不像刚来岛上那样张狂桀骜,便将茯苓饼掰成两半,给了皎皎没咬过的那边。小姑娘眼睛一下就亮了,也不跟折寒推辞,边吃不忘边夸折寒:“师兄真好。”
折寒笑起来,皎皎是不是忘了,这本来就是她的吃食,是他占便宜了才是。
两人正吃着,突然听到外头有脚步声,折寒脸色大变:“师父来了!”
皎皎更是吓得手足无措,还想往床底钻,若是被爹爹捉到她给师兄送甜食,一定会揍她的!当初爹爹不许她吃太多甜的,她便躲在被子里偷吃,没多久就生了虫牙,爹爹还气得揍她小屁股了呢!
折寒一把拉住皎皎,把她往床上一推,被子弄乱,床幔放下,正巧折弋缓步走进:“寒儿?”
“师父。”
折弋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视线在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停在了床上:“□□的,拉什么床幔?”
折寒嘴唇动了动,道:“回师父,方才徒儿沐浴过后在床上换衣,所以……”
“为师帮你拉开。”
折寒:!!!
折弋武功卓绝,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排得上名号,折寒饶是武学天才,只这几年也比不上师父功力,就见床幔刷的一下被拉开,折寒闭上眼,正要率先认错,却听师父说:“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怎地我一日不检查,你便一日糊弄,连被子都不叠,弄得乱糟糟?”
折寒眼见他伸手去拉被子,床上又不见皎皎,想来皎皎是躲到被子里头去了,与其被师父抓到不如主动认错,更何况师父是习武之人,皎皎的呼吸声旁人可能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