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格格不入。何韶容想起高烧不退还躺在床上的妹妹,狠狠地抹了把眼泪,瞪向还在撒泼的何老婆子:“你把我卖了,行!那三十块钱得给我!”
何老婆子一听,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开始嚎了,嚎自己把二儿建业养大不容易,嚎自己这么大年纪了没得二儿一点好处,嚎二儿去了还给家里留下这么个不懂事的赔钱货……总之那三十块钱就是不想给何韶容。
何韶容发狠道:“那钱不到我手上,我就是一头碰死,你也别想把我卖了!不给我龙龙看病,你什么都别想得到!”
何老婆子一听,眼珠子咕噜咕噜转:“等你到了那人家,我肯定给那小赔钱货看病,那也是我亲孙女不是?”
何韶容冷笑,一个字都不带信的:“我见不到钱,看不到我妹妹病好,我死都不跟你走!”
因为爸爸死了,她们不能再住城里的宿舍,只能回到村子里来,何老婆子逼她嫁人她不愿意,她就把她们姐妹俩赶出来,现在姐妹俩是住在村里废弃的茅草屋里,从前住在这儿的是个孤身老头,老头死了之后无儿无女,这茅草屋就空了出来。
何老婆子见这大孙女不好糊弄,又开始嚎,来来回回就那么一招,但在这乡下,就是管用,周围的人都冲着何韶容指指点点,说这姐妹俩是不是城里日子过多了真把自己当城里人了,忘了自己一家子其实也是泥腿子?爸妈死了回老家靠爷奶还不懂事,没住一天就闹着要搬出来,还把她奶气成这德性,建业还是不会教孩子啊!
看这丫头片子养的,谁家赔钱货养这么精细?
何老婆子嚎哭不止,她的三个儿媳也在边上煽风点火,败坏何韶容的名声,反正是个没爹没妈的,卖出去——不,是嫁出去能换一堆票跟三十块钱呢!那三十块钱,就算婆婆留大头,他们一家也能分点不是?
老二那份工作叫老大家的给抢走了,怎么说钱得他们三房四房分得多点吧?
外面乱成一锅粥,突然,传来一声细细弱弱的小奶音:“姐姐。”
何韶容连忙回过头,看见站在门边小小一只的妹妹,她们姐妹俩都生得好,村子里的人哪里见过玲珑这样的小姑娘?
粉雕玉琢的,比那王母娘娘座下的小玉女都好看,叫人见了她就生出一股自惭形秽的感觉,再瞧瞧地上疯婆子般的何老婆子,真叫人怀疑她是不是这两姐妹的亲奶奶,不然咋差距这么大呢?
“龙龙,你怎么出来了?”
何韶容跑过去把妹妹圈进怀里,用额头碰了碰她的,惊喜地发现妹妹退烧了!这下她就不用嫁人了,她有手有脚,她能下地干活赚工分,她能养活妹妹!
她一定会把妹妹好好抚养长大,绝对不让爸爸妈妈惦记!
玲珑也蹭了蹭姐姐的脸,十三岁的少女应该是稚嫩的年纪,可何韶容过于早熟,从妈妈去世后,她便担起了一家之主的责任,玲珑可以说是被她带大的,因此姐妹俩的感情非常好。
“我梦到爸爸妈妈了。”
小姑娘的声音奶呼呼的,清脆又平静,黑漆漆的大眼睛朝何老婆子看过来,愣是把这老泼妇看得浑身一哆嗦。
“你、你这是封建迷信!”大伯娘结结巴巴地说,不知为何,不敢直视玲珑的眼睛。
别说她不敢,周围所有人都不敢。
明明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偏偏给人一种特别可怕的感觉,这种可怕的感觉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是他们的错觉,只见小姑娘待在姐姐怀里,奶声奶气的对地上的何老婆子说:“爸爸说了,做了亏心事的人,会遭雷劈的。”
何老婆子哈的一声乐了,这大晴天的,还有雷劈?这话谁信哪!
正要说什么,只闻晴空一声霹雳,一道巨雷从天而降,将她从头到脚,劈成了焦炭。
何韶容:!!!
三个儿媳:!!!
围观的小杏村村民:!!!
“你看。”玲珑笑起来,天真的小脸儿笑得可爱极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呢。”
片刻的死寂后,何家三个儿媳才开始疯狂尖叫,多少年来没见过有人大白天的被雷劈,今天总算是见着了,这何老婆子叫劈的跟块巧克力似的,消息仿佛长了翅膀,迅速传遍十里八乡——那个儿子死了抢了儿子工作还把要把孙女卖了的何家老婆子被雷劈啦!
许多人借探望之名行看戏之时,都想亲眼看看这个大晴天叫雷劈了的老不修,说来也是神奇,何老婆子没被劈死,只是劈成了个什么,什么瘫痪?大概是叫这个吧,是镇上大夫说的,何家肯定舍不得花钱给她治,就把她给拉了回来,现在还搁家里躺着呢,剩下的大房三房四房商量着轮流照顾,何老头蹲在屋檐下愁眉苦脸。
老婆子叫雷给劈了,这就是再怎么破除封建迷信,也难免叫人觉得她是不是干了啥亏心事啊!
这、这雷,会不会把他也给劈了?!
何韶容亲眼目睹奶被雷劈,相当震撼和后怕,她紧紧抱着妹妹躲进了屋子里,随后何家人也没工夫来找她麻烦了,她把妹妹放到床上,看着笑嘻嘻摇晃着小胖腿的妹妹,摸了摸她的小脸:“龙龙,你刚才怎么说那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