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飞舟上, 医峰峰主纯静正在检查药品和器材准备情况。
“师父, 您已经检查第七次了……”一旁的徒弟无奈道,“肯定没问题的……”
“我知道。”纯静收回手, 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为师只是……太担忧了。”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能缓解一点紧张情绪。
这一艘飞舟上全是高阶医修,外围有问道门的高阶修士守护。越靠近天劫,感受到的威压越大,他们这次带了很多精细脆弱的器材,最多只能停在这里。
外面的天劫止住了。
乌云开始消散。
“三十六道天劫……”纯静喃喃道,“是三十六道。”
最后一道雷劫, 师姐扛过去没有?
她出了船舱,站在舟头朝着雷劫的方向眺望,却不敢放出神识探查, 怕浪费了神识,一会儿无力救人。
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白点。
下方的剑峰弟子立刻迎上前去,不过数息工夫, 人群立刻让出一条通路。
白衣人飞上舷梯,怀里抱了个人, 用一件雪白的大氅严严实实盖着。
纯静一低头, 看到他袍摆上染着鲜红的血迹。
他把大氅掀开一点,露出底下苍白的面庞,让她确认身份。
“你是……纯静?”他敛眉仔细辨认一番,焦灼道, “请道友立刻救治我家主人!”
“是!”纯静不知道他怎么认识自己,但听他称呼“我家主人”,大概猜出了此人身份。她心里狂跳,咬了下舌尖保持镇定,也无暇同他多言,伸手一引,“这边!”
几位高阶医修簇拥着他们进了安排好的舱室,归真伸手就要去掀盖在周竹桢身上的大氅,纯静正转身取器材,瞥到他动作,连忙伸手去拦:“等等!别……”
她没没来得及,归真已经把大氅取了下来。
纯静倒抽了一口冷气。
周竹桢身上的道袍已经破破烂烂,几乎只剩下残破的布片,焦痕遍布,又被血迹浸透。她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除去大片的雷火灼伤,还有被雷劫劈开的伤口。
三十六道伤口皮肉翻卷,纵横交错,鲜血淋漓,深可见骨。
纯静怕他直接掀开衣物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连忙上前检查,却发现所有的伤口外都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灵力,阻绝了接触。
“我的灵力和主人同源,不会有问题!”归真语速很快,说话条理却很清晰,“我之前给她服用过玉露金平丹和定气止血丹其他的不清楚药性没敢用,我一边撤灵力你们一边处理还是我把灵力全部撤去?”
”先撤这两个!”纯静点了点周竹桢背后最深的两处伤口,“你是师姐的剑灵?灵力还够吗?够用的话搭把手,托着她一点我先清创!玉露金平——药性是对的,定气止血还不够!纯善,拿追魂散!”
船舱里一片人仰马翻。
从理论上来说,像周竹桢这样的高阶修士,只要本源没有受损,就始终还有一口气在,即使无人救治,经过很长时间的沉睡或是闭关也能自己恢复。
但那太痛苦,也太漫长了。而且还可能会留下暗伤或是其他隐患,肢体没能恢复好,截肢重生都是寻常事。医道尚未兴起的上古时期,不少高阶修士在受伤后的恢复期都备受折磨,还很可能被人趁虚而入,遇袭致死。
归真用灵力小心翼翼地托着周竹桢,把她放平到俯卧姿势,让纯静治疗她背后的伤口。
“这位……剑灵前辈。”纯静突然喊他,“你可以替师姐检查一下经脉和丹田有没有问题……如果有裂伤的话,尽量修补一下。”
丹田对修士来说太关键了,这种事情他们做都不合适,但归真既然是她的本命灵剑,经常收进丹田蕴养,他动手应该没什么问题。
“好。”归真半跪在榻边,握住周竹桢的手。
她手指冰凉苍白,指甲盖都有些发青,大量失血之后体温降低,掌心一丝温度也无。
归真紧紧握着她的手,想用体温捂暖一点。
本以为当年那一面就是永别,倒没料到还有再相见的一天。
可要让她承受这样的痛苦,他宁愿魂飞魄散,永远不复相见。
他又是揪心又是自责,一时间懊悔得不行——当年真不该骗她说自己只是沉睡,她要是没了念想,虽然会难过一阵,但伤心完了也就过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情!
他心神剧痛,见她在昏迷中仍旧紧蹙着眉,凑近了一点,在她耳畔低声安抚,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没事了,休息一下吧。”
“我回来了,我很好。”
“我替你守着他们。”
他话音落下,周竹桢眉头舒展开来,呼吸也变得极轻极缓慢。
她封闭了意识,进入了深度休眠状态。
归真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住所有的感情,沉下心绪,将灵力凝结为纤细的一束,涓流不断地从手腕注入她经脉,小心翼翼地修补粘合受损的经脉。
为了过滤雷火,她的经脉也伤得很厉害,所幸丹田没什么大事。
只是短期内她肯定要好好休养,不能使用灵力了。
周竹桢这一次虽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