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圆圆的、硬硬的。感觉很陌生,秦意浓手掌贴着不动。
两人伫立良久。
起了一阵风。
秦意浓指节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抬起微红的眼睑,哑着声音说:“没有动。”
秦露浓耐心道:“你再等一会儿。”
秦意浓继续等。
风吹乱了她的长发。
秦露浓修白指尖挑起她眼前遮住视线的一缕,替她塞到耳后。
秦意浓整个人紧绷,等秦露浓的手离开才记起来呼吸。
下一秒,她便被掌心感受到的胎动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动了!”她像个大惊小怪的小孩,惊喜地脱口而出,抬起头对上秦露浓含笑的目光,仓皇地别过头,再垂了垂眼,低声道,“动了。”
秦露浓噗地笑了。
秦意浓松开手。
但她的手腕还被握着,牢牢地控在秦露浓的手里。
以前都是秦意浓粘着她,现在却反了过来。
秦露浓注视着她低垂的眼睫,认真温柔地道:“姐姐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秦意浓死死地咬住下唇。
她把眼泪逼了回去,抬起发红的眼睛,问道:“是谁?”她恨得咬牙切齿,“谁把你害成这样的?”
秦露浓依旧温和:“谁也不是,是我自己。”
“我不信。”秦意浓抬手抹了一下眼睛,哽咽道。
“不信什么?不信我不是神,是个普通人吗?”秦露浓微微笑着说,“可我就是个普通人啊。”是人就会受伤,会疼,会痛,会识人不清,会付出代价。
“我不信。”秦意浓目光发狠地重复。
因为她不信,所以她无法面对现实。
但现实不会因为你不去面对而不存在,秦露浓岔开了这个话题,道:“中午留下来吃饭吗?”
秦意浓点头。
不然她回来做什么?
“妈一定很高兴。”秦露浓道。
秦意浓嗤之以鼻道:“她才不高兴,她眼睛里只有你。”
这话倒是一瞬间将她们俩拉回了以前的相处,纪书兰偏心秦露浓,有目共睹。
秦露浓笑道:“但我的眼睛里只有你啊。”
秦意浓知道她在胡扯,还是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又板起脸道:“你就哄我吧。”
秦露浓:“好罢,不哄你,我说实话,1.5只眼睛是你,0.5只眼睛装着咱妈。”
哪有这样分的?秦意浓忍笑道:“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呢?”
秦露浓摆手:“TA还小,用不着眼睛看。”
秦意浓刚要说什么,秦露浓两只手张开,朝她抱了过来,秦意浓一僵,慢慢地在女人怀里放松。秦露浓捏了捏她的脸,捏了捏她的耳朵,惋惜似的道:“没有以前有肉了,干巴巴的,手感也不如以前了。”
秦意浓:“……”
秦露浓来回捏着玩,最后伏到她耳畔柔声哄道:“不要生气,姐姐最爱你了。”
秦意浓压根没生气,她早就不是那个爱斗气的、会为了姐姐远赴国外故意不接她电话的女孩了,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泪水夺眶而出。
但凡兄弟姐妹,互相陪伴长大的,年龄相近,没有不吵不闹的。秦露浓也不例外,在外是别人家的孩子,各种优秀的三好学生,回家就逗秦意浓。她身体不好,秦意浓和她完全相反,小时候壮实得跟头小牛犊子似的,百病不侵,秦露浓按照正常的程序是欺负不过她的,但她聪明啊,善于示弱。每次逗完了秦意浓,就搂着她说:“姐姐最爱你了。”
小秦意浓立马忘却前尘,什么都不计较。
秦露浓长大了,去了外地念书,回来后成熟了很多,背着纪书兰偷偷给她塞零花钱,带她去外面吃好吃的。她不再“欺负”妹妹。可能是秦意浓的心智发育和她差得太多,三岁的年龄差,已经上了大学的秦露浓看她依旧跟看小孩儿似的,动不动就搂在怀里,哄哄抱抱的。
外面的世界再大,真正相依为命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秦意浓哭得太突然,泪水溅在秦露浓的颈窝里,她颇有些猝不及防,道:“怎么还哭了呢?”
秦意浓边哭边道:“没人跟你说过你很讨厌吗?”
秦露浓闭上了嘴,心说:你说什么都对。
秦意浓接着道:“不知道我多大了吗?还用这种哄小孩子的把戏。”
秦露浓心想:你不是挺吃这一套么?
秦意浓想抬手打她,又怕她弱不禁风地被自己打坏了,只得自己把气憋了回去,吼道:“你烦死了!”
秦露浓低头,乖乖挨骂。
秦意浓两手胡乱抹了把脸,冲着秦露浓怒目而视。
秦露浓弯起了眉毛和眼睛,笑吟吟的。
秦意浓:“……”
这什么?死猪不怕开水烫吗?
秦意浓想到这个比喻笑了出来。
秦露浓是真的烦人。
两人重归于好,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秦意浓一只手握着秦露浓的手腕,用拇指和食指给她量腕围,皱眉道:“太瘦了。”
秦露浓单手托腮,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说:“妈在给我补身体了,已经比来的时候胖了几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