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皇城后他在她面前伏低顺从,像一只山间凶兽老老实实收起了利爪,现在还这般垂眸低言的姿态,温琼有些不适应的抽出手。
她很清楚姚宣辞这些举动的目的,他希望两人之间的距离不会因为那封和离书而彻底拉开。
细白的指尖已经被暖着捏的泛起红,她神色平静藏进青锦广袖中,唤了声小涟,“去给世子熬上汤药。”
“你还没好利索,汤药再喝一两日罢。”
后头这一句自是给姚宣辞说的,温琼挥去心头的杂乱纷绪坐回桌前,拾起筷子,“这么多菜,吃不完凉掉就没什么滋味了,坐下罢。”
她这句平平淡淡的关怀尽显客气,姚宣辞贪婪凝望着女子温婉的眉眼,心中叫嚣着不够靠近汲取更多。
可阿琼想要保持距离,留有几分自由的安全感,而不是被他一味地逼近。
姚宣辞克制着将忍不住快要探出的手背到身后。
不能吓跑了阿琼。
隔了几日,宋嬷嬷忙不迭跑到温琼面前,告诉她别庄里来了两个新厨子。
“墨崖说这两个厨子有几道拿手菜是姑娘爱吃的,姑爷特地请来的。”
温琼捧着书姿态闲适,闻言漫不经心翻过一页纸,“别庄的那几个厨子够用,嬷嬷让他把人送回去罢。”
明媚秋阳透过窗子洒落在女子精致的侧脸,她眼睛被这一缕阳光晃的眯起,卷着书册的白皙细腻的纤手抬起,遮在额间的同时往后撤了下身子,窗边素白纱帘随之被放下。
宋嬷嬷答应下,转告了墨崖回来后,倒是想起另外一事来。
“姑娘如今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可也不能补得太过防止腹中胎儿太大,左右还是得寻个经验丰富的伺候嬷嬷,接生稳婆也得提早接来,多教教姑娘如何养护身子。”
说着,她拿起放在一旁的青玉色大氅,“这么好的太阳,姑娘怎能躲在屋里看书,得多出去活动活动身骨。”
“别庄西侧有一处水溪漂亮得很,一路平坦还开着花,阿慎常常过去抓鱼,姑娘跟着他去那边玩一会儿。”
“嬷嬷……在院子里走两圈也一样的。”
温琼是真不想出去,她捧着经书都能在屋里坐一天不挪一下,或者和自己下棋博弈,跟着阿瑶苦学绣花,拉着阿慎逗他练字,有时还会与小涟一起去小厨房看厨娘做糕点。
总之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她一点儿都不嫌闷,尤其孕肚明显鼓起后,浑身的骨头都开始犯懒。
“那怎能一样,这庭院才多大,今日无风不冷,姑娘跟着溪边走一走,一个来回刚好回来用晚膳,不是念叨着吃糖醋鱼,鱼都腌好了就等着炸了。”
眼看即将要出院门,温琼拖住宋嬷嬷的胳膊,“嬷嬷!”
她午睡刚醒,到晚膳那得多久的时间。
温琼那双漂亮的浅色琥珀眸子在阳光下好看夺目,她放软了语调,像是幼时那样朝宋嬷嬷撒娇,“嬷嬷,明日再去好不好,我坐那儿看书累得腰酸。”
宋嬷嬷心软了软,顿下步子将温琼披着的青玉大氅理正,松口,“那不出门,就让阿瑶陪着去枫林走两圈。”
温琼眉眼弯弯,抱紧宋嬷嬷的胳膊露出满足的浅笑来,“就知嬷嬷最宠我了。”
宋嬷嬷无奈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呀。”
火红枫林似是朝阳烈焰,清冷秋日里染上一股韵味暖意,阿瑶挽扶着温琼的手臂,步伐慢慢悠悠岁月静好。
粉衫与青衣相伴着走在枫林里,一缕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那摇曳的裙摆也跟着轻扬起一丝漂亮的弧度。
“姑娘这几日一直看书,可想过小主子的名字?”
“没怎么想过。”温琼心里隐隐有一条紧绷而起的弦丝,总觉得孩子平安出世了,她才会彻底放松下来。
想着她垂眸,摸了摸已经藏不住的弧度,“再等等,不急。”
阿瑶以为自家姑娘是对小主子的名字过于谨慎,便道,“那等姑爷来取几个,姑娘再看一看哪个更合适。”
“或者……找公子取名也好呀,公子可是探花郎,上次公子来别庄时,奴婢还听说他正给小主子多置办些家产当做百日礼呢。”
温琼闻言顿了下,上一世时,兄长十月初便走马上任迈入朝堂,如今马上到十月尾巴了,没有半点消息。
莫非这一世,连兄长未来的走向也要改变,那兄长想做什么?
她想起温伯清素来感兴趣的商会生意之事,抿了下唇,经商吗?
正疑惑想着,阿瑶忽然一声惊呼,“姑娘,你快看那边!”
温琼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北边冒着滚滚浓烟,一阵阵风吹动着,往别庄这边袭来。
是别庄的北边着了火,温琼依稀记得北边也是一家别庄,她不爱出门,那别庄长得什么样子还是阿瑶她们同她说的,好像是叫什么青岩别庄。
她当即道,“阿瑶,快去让阿慎带着管事过去看看怎的回事,记得多带着人手,火势一大咱们别庄也得跟着遭殃。”
秋日干燥,如今只剩满地枯草和干枝,一旦燃起来很难灭,若是枫院别庄也被波及,那许有可能会被老太君召回皇城侯府。
阿瑶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