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宣辞想要探出的手僵了一下,缓缓收回,“我不可能娶郑如毓为妻,那场噩梦会成为过去。”
“过不去。”
温琼眼尾泛着微红,搭在案头的指尖微微发颤,再开口隐约有几许哽咽,“那不是梦,是活生生的人命,是我的性命。”
“姚宣辞,你我皆是天子制衡朝堂的棋子,可你是侯府世子,是大理寺少卿,是东宫太子信任之臣,你能够保住你的命。”
“我呢?”
她广袖下的纤手死死攥着案头那一角,指节用力泛着白。
温琼极力克制着心底滔天翻涌的情绪,眼底隐隐发红,“我只能带着我的孩儿赴死。”
上一世的结局,何尝不是一种因果报应。
她本可以早一点知晓真相,偏偏两耳不闻窗外事,临到死前唯有苍白无力的不甘,日夜望着积攒在箱底的三尺白绫,笑自己蠢得可怜。
姚宣辞被她含泪悲伤的眼神刺得心一阵阵的闷,“阿琼,一切都不一样了。”
上一世的姚宣辞已经报了仇,这一世,东宫也不可能如愿坐上皇位,他猜到温琼心底在忌讳什么。
“郑如毓被太子纳为侧妃后,不必阿琼费心,太子妃已经记恨上了她,东宫若执意强娶沉溺男女之情,也会令太子党一派朝臣失望。”
“你只需安安静静等着,时间自会证明当下今世与你所说的噩梦完全不同。”
他上前欲抚去她眼尾摇摇欲坠的泪珠,“阿琼消消气,再耐心等一等可好?”
“不好。”
温琼抬手推开他,大滴泪珠顷刻坠落,像是断了线的玉珠子,她红着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咬着牙说清每一个字音。
“我不信你。”
他拿她最在意的事情挽留,想安抚住她的怨气怒气,再带她一起回皇城。
或许姚宣辞只是梦到了未来,他还是此刻的他,可她已经不是当年几句话就可以被哄住的温琼了。
姚宣辞眸光微沉,漆黑的眼睛凝望着她,良久,“那阿琼想怎样?”
她真的如上一世的他所预料的那样,想带着他的孩儿永不回皇城?
温琼解开腕间帕子,别过脸擦净泪,深吸一口气平复方才的情绪,随即才转过身来。
厢房烛火的照映下,那双漂亮的琥珀眸子泛着莹莹水色,眼尾被揉得很红,面前男人薄唇紧抿着,深邃幽暗的目光紧盯着她。
温琼不想露出哽咽的泣音,让姚宣辞认为她所说之言都是气话,便将语调放得又轻又缓,听起来冷静沉稳。
“你留在渭城已经足够久了,该回去了。”
温琼垂下眸子,绢帕的一角被捏在手里弄得皱巴巴的,她低声道,“你和郑二姑娘、太子日后会如何,我不想去打听这些,若你真为我好,那便少出现在我面前惹我不快,让我好好养着身子,别再让人暗中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是你养在笼中的雀儿。”
姚宣辞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脑海当即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疼,凌厉的下颌线紧绷起,大掌紧握成拳悄悄藏在了背后,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他的嗓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不对劲来,“你不想同我回皇城,那孩子出生后又该怎么办。”
侯府的嫡孙不可能在皇城外长大,阿琼是世子夫人,也不能因为此事便一辈子留在渭城。
心底,上一世的姚宣辞在疯狂争夺着主导权,暴戾的煞气横冲直撞,“你竟敢抹除我的存在,将身体还给我!”
头疼之感加剧,姚宣辞极力压制着,背在身后的手因用尽全力而微微颤抖着,他眸光微冷,“休想。”
男人额角已经泛起一层冷汗,也隐隐带了几许杀意,“这是我的身体,你本就不该存在。”
温琼正欲回答,忽然察觉出眼前之人呼吸急促起来,见他不自觉紧皱起的眉头,“你不舒服?”
“无碍。”姚宣辞语调已经有些不稳,“有些头疼而已。”
她抿了下唇,还是微微扬声唤了一下墨崖,随即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是白鸦的声音。
“夫人,墨崖还没回来,您有何事吩咐?”
“你家公子身体不适,你扶他下去休息。”
白鸦闻声忙进来,哪知听他主子哑声道,“不必。”
姚宣辞抬手紧握住女子的细腕,因疼意难以自控的加重了几许力气,幽暗的目光紧锁在她冷漠的眉眼。
“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还是就这样留在渭城,哪怕孩子出生也不会回到侯府。
他刚好握在之前林二公子攥红的位置,手腕隐隐有些痛,温琼拧着细眉垂眸瞥一眼,便收回目光。
姚宣辞注意到她的一瞥,瞬间松开了手,转而紧攥着她的衣袖,“回答我,阿琼。”
温琼自是不可能直面回答他的,她抬起头望着他,眼含着讥笑,“你心中已有答案,我说了什么有那么重要吗?”
她先前那番话,他必定没想过答应,他们之间唯有命令听从,他从未想过要与她细细商量着。
他口中的一切都不一样,实则并没有变化。
正如温琼所说,姚宣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接连好几日,她那座宅院被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