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如毓可是姚宣辞的意中人,若不是天子阻拦,淮安侯府就要到郑国公府提亲了。
逐渐被她忽略的违和感,这一刻再度翻涌上来。
姚宣辞忽然翻转的关切态度,还有如今对郑二姑娘的不在意……温琼心头咯噔了一下。
她能重来一遭,姚宣辞呢?
“莫要发呆了。”温伯清轻轻踢了下她的摇椅,“起来,去数数你的家产。”
数万两银宝和金条,也不知阿琼是从哪儿换得这般多的金银,如此丰厚,还是清点好早些收起,免得漏出风声招人觊觎。
温伯清亲自护送而来,也是怕路上有个万一。
思绪被打断,温琼只好掩下心底的不安,心道寻个时候她再好好想一想。
隔壁空宅院里也是她租下来的院子,那些金银便暂且放置在此,地上一个个箱子上了锁,看着便沉甸甸的。
温伯清随手打开一箱,险些被满满一箱金灿灿晃花了眼睛,“你这是将嫁妆都换成了这些金银财宝?”
“嫁妆还留在淮安侯府,没那么好拿出来,这些是我忽悠来的。”
“?”温伯清来了兴趣,“你忽悠了谁?”
温琼怎可能告诉他这个,抿唇神秘的笑了笑,提着裙摆蹲下身开始数银宝。
郑如毓的小私库超乎意料的阔绰,仅仅是一过午的时间,便毫不费力凑齐了她所要的这笔金银,可见郑国公府远比她想象中的殷实丰厚。
如此强劲有实力的亲家,岂是乱糟糟的温府比得过的。
温琼望着正堂中摆满了的木箱,再度走了神。
若姚宣辞也是如她这样重来了一遭,这些日子的异常似乎都变得合理起来。
许是上一世他与郑二姑娘两人成婚后两看相厌,磨灭了情意。
加上得知她死时身怀有孕,如今重来一遭发现她腹中有子,便良心发现,心怀几分愧意,才执着寻找她的下落。
想到这儿,温琼揉了揉眉心,她这想法着实天真了些,姚宣辞能将她逼死,又怎会变得心软。
又或者,东宫求娶是他故意放出迷惑人心的幌子,想让她放松警惕,再瞅准时机拔出她这个死后还能再重活的异棋,免得惹出什么风浪来。
想一想这个可能性,温琼不由得紧咬着唇,暗自焦虑不已。
她未曾刻意掩盖过,只要姚宣辞有心,便能发觉她的异常。
他若知道了,大概很快就能猜到她消失的真相,继而想尽办法追上来。
温琼那双漂亮的琥珀眸子渐渐黯淡,她只想躲离皇权好好活着,平安产下错失了两次的孩子。
这一点点心愿,怎就这般难。
女子细细柳眉紧蹙着,手中的动作也慢下不少,明显心不在焉的样子,温伯清注意到后,便默默加速核查完这些金额,把明细记册递到她面前。
“正确无误。”
他伸出手,“可是累极了?”
“是养胎药方的副作用罢了。”温琼掩饰的笑了笑,随即借着力扶着自己酸痛的腰缓缓起身。
“兄长帮我把这些送去钱庄,换成银票也好保存。”
温琼背过手轻轻捶打着后腰,看一眼装着金条的铜箱,温声道,“金条暂且放在此处,到时去嵩州时我一并带走。”
温伯清颔首,“此事交给我便是。”
他将宅门锁好,瞥一眼还沾着雨迹的巷子,想了下,道,“许临书说你近日胃口不大好,不如阿兄带你去逛逛渭城,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莫要总窝在院里不透气。”
温琼有心去买两件衣衫,如今活动开手脚也不犯懒了,便答应着,同时推开宅门,“我让婢女取顶纱帷来。”
很快,她拿着一顶白纱帷帽走出来,眉眼弯弯,“方才小涟告诉我,说城西的集市上有稀罕好玩的不少西洋之物,临到黄昏还有晚市。”
“城东临着码头,也可去茶楼寻个高处,听着曲儿一览青江翠景。”
温伯清见她比起方才多了不少鲜活气儿,心中微安,“那我先带你去城东垫垫肚子,再去城西。”
温琼笑着应下,一边戴着帷帽放下素白影纱,一边提着青衫裙摆跨过院门门槛,白纱垂落间,余光瞥到宅门前似是有个模糊不清的黄泥脚印。
那脚印挺大,是个男人的脚印,沾着黄泥……这附近巷子没有铺过黄泥,这脚印不知从何处来的。
这人的脚尖是不是朝着她的宅院门来着?
温琼掀起纱帷欲去仔细看一眼,一双黑绸布靴踩在了那黄泥脚印上,将脚印彻底模糊。
温伯清也跟着温琼垂下头,他看一眼自己的黑色鞋靴,茫然,“阿琼看我鞋子做甚?”
温琼有些遗憾收回目光,“没事。”
她对渭城人生地不熟,住进这巷子还不熟悉邻居是何品性,故此有些谨慎,想看看那脚印的主人是不是有目的性停留在院门前过。
可惜昨日下了一天一夜的雨,门前还有积水,不知这脚印是何时留下的。
温伯清催促着,温琼便没有继续纠结此事,上了马车径直前往城东。
眼下午时已过,她也有些饿了,认认真真吃好午膳,这才前往婢女小涟提到的江川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