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崖的脑袋生生摁开的冲动,“还在解卦,道长忘记一处卦象释义,去寻占卜册了,”
她怕墨崖问出什么破绽来,忙转移话题,“让宋嬷嬷做些清淡的膳食便是,待解完卦,我再去寻你们。”
“等解卦岂不是很快,属下在此地等着夫人罢。”
这怎可行,她压根就没卜卦,若兄长不走,元道长不会回来的。
温琼此刻真切体会到墨崖一步亦步跟随在她身旁,是多么的麻烦。
*
郑国公府里,寿宴将开。
宾客正坐于精心打理的露天席宴上低声交谈着,孩童们欢乐聚在一起打闹着,一侧少年少女们玩着飞花令玩倦了,便兴致勃勃准备比着投壶套圈。
而宴席不远处搭建了一座戏台,戏班子正是近几年口碑极好的梨花园,听说是国公嫡子特地为母亲请来祝寿的。
众人都在等着主人登场开宴。
姚宣辞则坐在角落里的湖亭之中,亭中是几位相识的世家公子与同僚,正在低语着近日皇城贵女堆里的事情,八卦之心丝毫不亚于女子嬷嬷们。
其中一人余光瞥见姚宣辞还倚靠着亭栏,目光漫不经心远眺着湖面,唤了他一声,“姚世子,你怎么半句话都不说,好歹也凑个热闹。”
另一人嬉笑道,“你可别管他了,你没瞧他自己独自来的,估计在想夫人呢吧哈哈哈……”
皇城里一点事儿都藏不住,譬如姚世子之妻有孕,又或者温氏回了趟娘家,却将那嚣张许久的妾室发落回了祖地。
只要有心打听,都能一清二楚。
众人哄笑之际,姚宣辞淡淡瞥了他们一眼,不语。
他的确是在想温氏。
另一个“他”的记忆里,她死在了他梦中的那座大雪纷飞的清瑜院里。
兴许,自他开始做梦,那个“他”就已经悄然而至,只等着他中了毒箭意识沉坠那一刻,借机占据了他的身体。
“他”追逐着温氏,每日一步亦步的跟随着,生怕她眨眼消失,甚至对温氏动过不少偏执阴暗的念头。
最终因不舍吓到她,全都生生忍耐下,极力压抑着心底强烈疯狂的占有欲。
姚宣辞不解,他对于温氏仅仅是养了一只乖巧宠物的喜爱罢了,为何温氏会值得他产生这样的心思。
正想着,忽然感觉肩上一凉,一盏酒壶砸在他肩上,又滚落在地。
淡淡的酒香扑鼻,酒液已经完全浸湿了他大半肩膀,还有一半全都洒在了地上,酒壶也摔成了两半。
罪魁祸首已经一脸慌张的跪在了地上,慌张求饶,“世子息怒,奴婢不小心撞到亭柱,这才没能拿稳,并非有意冒犯,求求世子饶了奴婢。”
思绪被打断,姚宣辞心中略有些烦闷,尤其闻着自己一身的酒气,剑眉深深皱起。
白鸦见此,默契的递上干净白帕。
他擦拭着肩头酒液,冷漠的瞥一眼跪在地上叩头求饶的婢女,“去寻你们府上的管事领罚。”
守在不远处的公府小厮听闻这边的动静,赶忙过来问清缘由,随即恭顺道,“府上有为客人所备的干净衣袍,世子若是不介意,请随奴才前去换身衣裳罢。”
而宴请宾客时,主人家也会预料这种情况,特意备上不同尺寸的衣服以防万一。
等着宴散还有些时候,姚宣辞自是不可能再继续穿着这衣服。
而他方解开衣带,不由得眼前一黑。
他快速扶稳身侧的木施,骨节分明的长指紧攥着木杆,姚宣辞极力克制着脑中的疼痛。
余光瞥见对侧的等身高的椭圆铜镜,镜中的他明明面无表情,眼中却盛满了阴暗戾气。
“他”醒了。
还想夺走这具身体。
姚宣辞语气漠然,“你我乃是同一个人,该知道我不会将身体拱手相让。”
脑海中,响起一道似是距离极其遥远的心声,那心声毫不掩饰的嘲讽。
“连一支毒箭都躲不过去的废物,竟敢趁我不备,读取我的记忆。”
姚宣辞目光微冷,“你这个连身体都没有的人,还是老实闭上嘴罢。”
“太子那一箭若是没射偏,你以为你还能活?”
心声讥讽的话音刚落,姚宣辞忽然听见房门被轻轻推开。
徐风一吹,房中那盏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云随风飘散,腾升而起的一缕淡淡香雾缓缓凝聚,又重新摇曳飘起。
姚宣辞快速系好衣带,正欲绕过屏风查看闯入者是谁时,才发觉身体隐隐有些不对。
他原以为手脚发软是与另一个“他”苏醒所致。
可眼下心跳愈发急促,手中力气渐渐流失,站都站不稳。
脑海中,“他”轻嘲,“等着郑如毓那疯女人对你为所欲为吗?还不快去灭了那炉中的香。”
姚宣辞立即上前盖灭香炉,怎料此时眼前再度一黑,脱力跌坐在地。
恰好,与端着酒杯走进来的郑如毓四目相对。
郑如毓见他无力倒地,猜到该是酒与炉里的药碰撞起了作用,败露也不甚在意,扶起他。
“谁,给了你这个胆子?”男人漆黑的凤眸紧盯着她,无声的危险在眼底蔓延开来,眉眼染上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