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脆声应下,将账本全都放入素锦布包里摆放整齐,本是打算放到一旁小柜,再去唤阿慎来取,拎起后发现不算太沉便抱着出了厢门。
她方走片刻,外头庭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人很快止步在屋檐下,扬声唤了句,“夫人。”
温琼闻声睁开眼睛,宋嬷嬷已经放下针线迎了出去,认出台阶下的白色劲袍男人,“白鸦?”
是姑爷身侧的侍卫。
“正是在下。”白鸦一笑,随即拎袍上了几个台阶,将手中几张薄契纸递到宋嬷嬷手上。
“嬷嬷,这是院里几个新来小厮婢女的身契,劳烦嬷嬷转交给夫人。”
宋嬷嬷疑惑的接过,问道,“原本不是好好的,怎的突然换了人?”
“这几个新来的手脚麻利,到时嬷嬷用起来也顺手。”
白鸦生得一张无害的俊脸,笑吟吟道,“公子这几日要在刑部和大理寺两头跑,许是会晚归,叮嘱在下同夫人说一声,莫让她担心。”
“在下奉公子之命守在侯府,嬷嬷有何事只管吩咐。”
宋嬷嬷颔首寒暄了两句,回房中后把白鸦之言转述一遍。
温琼闻言诧异的抬眸,姚宣辞主动同她解释自己这些日的行踪?
这可不像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这个白鸦……近些日子从没见到他,一直都是墨崖跟在姚宣辞身后来来去去。
墨崖是近卫,白鸦是影卫,姚宣辞身边唯这两个侍卫最得重用,他竟把白鸦留在侯府。
温琼接过那几张身契,思索几番,“咱们院里换了人,侯府也该是有了什么变动,嬷嬷这几日多出去走动走动吧,不必再守着我。”
宋嬷嬷听懂她话中意思,心中有些跃跃欲试,“姑娘放心交给老奴就是。”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家姑娘打小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旁人不能问的不问,可以问的也不问,说是不感兴趣实不尽然,只是习惯安安静静待在自己那一片舒适小天地。
换句话说,她家姑娘话少嘴巴严。
时间久了,连着他们也都跟着看淡,甚少去打听四周的闲事。
眼看黄昏将至,这会儿侯府膳房里最是热闹,忙活起来人多嘴杂的是个好机会。
宋嬷嬷收拾好绣篮,脚步轻快出了清瑜院,留下阿瑶满目羡慕——她也好想奉姑娘之令,光明正大去听听八卦。
温琼捻着绣线,忽而记起一事来,漂亮的眸眼抬起,“这一整日了,怎不见庞嬷嬷在?”
阿瑶立马道,“我方才问过,庞嬷嬷家人生病,昨日晌午就请值回去照料了。”
“昨日就回去了... ...”女子细细柳眉轻蹙起,那她所写那封信还未递到郑家二姑娘面前?
“没说何时回府?”
“这倒没有。”阿瑶将半掩的木窗推开,凉凉晚风吹拂而入。
灿烂橙红的余晖斜斜的洒进来,落在女子单薄秀气的美人肩处,她一头乌丝轻挽起,露出那白皙脆弱的天鹅颈,似是如玉般莹莹润色。
“那算了。”此事也不急。
温琼捋好了绣线便起身,到内室中从床头密柜里拿出串钥匙和一张册子。
几把钥匙叮叮撞响,被她紧攥在手里,这是清瑜院私库的钥匙。
除夕那夜,姚宣辞带她看了烟花,初一她醒来,私库钥匙与红包一同压在她枕下。
她以为这代表姚宣辞的信任与认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身为发妻该得的。
温琼浅浅呼出一口气,提裙迈下床前踏,回到外室后将两样东西都交给阿瑶。
“你拿着这册子,先去盘点一下我的嫁妆,等阿慎回来,你们一起将东西分隔开来。”
温琼吩咐完,记起她明日还要接着去见一人。
那人是兄长考场时认识的一介书生,听说对方祖上乃是江南富商,虽家道中落,但也是难得的经商之才。
日后,她的铺子便要交给此人打理。
*
大理寺,灯火通明。
堂中上方,一袭荼白锦袍的青年坐于案后,垂着眸,长指捻起一页宣纸翻过。
随着三更鼓钟被敲响,微凉的夜风顺着半掩的房门吹进来,屋内烛火摇曳,下一刻房门被人一脚踢开。
“哎哟我的老天爷呐……”
邢昀京抱着沉甸甸的一摞竹册进来,背靠着门,哀叹。
“这竹筒真是沉死了。”
青年轻掀了下眼皮,幽黑的凤眸瞥他一眼又垂下,“拿过来。”
话音刚落,墨崖也抱着一摞竹册进跨进房门,“公子,您要的全在这儿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将东西放在了主案旁,“我搬来的这些是事关陵江一带的匪寨记载。”
“邢大人手里那些是陵江沿岸之城的官员名册,还有一些官盐交易,近些年的宗案都找全放在此处了。”
邢昀京将竹册放下,随即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席地而坐,喊了一声墨崖兄弟,“兄弟,没劲了,劳烦倒杯水,我得歇歇……”
放置往年宗案的藏阁离这儿可不近,抱着沉甸甸的竹筒走了一路,手上全是硌出来的印子。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