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没有?给自己太长?的休息时间。
他们?抓紧时间返回了?教堂。
关俊良仰躺在?祈祷的长?椅上,手里死死抓着一片碎裂的衣角,口眼紧闭,浑身颤抖,竟是?昏迷了?过去。
宋海凝一手给关俊良擦汗,另一手握着在?教堂圣水中洗过的匕首,眉眼被衬得英气又肃杀。
班杭也死死抓住他们?手里少有?的驱魔道具,守在?二人身边,摆出绝对的防卫姿态。
看到从教堂门口踏入的两人,班杭和宋海凝的精神才为之一松,齐齐露出了?求援的神情。
……即使这两人两手空空,而他们?全副武装。
南舟走?上前来,俯身查看关俊良的情况。
江舫则把掌心被桥索勒伤的红痕藏起,平静道:“班杭,你再把情况说一遍。”
班杭颓然地往旁侧长?椅上一坐,胳膊撑在?长?腿上,一下下地抚摸着耳垂。
这是?他焦虑时的表现,耳钉上的釉光早就被他摸秃了?。
他是?和关俊良一起去找失踪的华偲偲的。
他们?原本打定的主意是?绝不分兵,尤其是?在?这大雾天,他们?要是?分开了?,就是?擎等着让那隐匿在?雾中、不知在?何处的怪物各个击破。
关俊良是?他们?队伍中著名的老好人,对队友生死的忧心忡忡远胜于班杭,一路上一言不发。
班杭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死气沉沉,好像华偲偲真的死了?一样,就绞尽脑汁地琢磨着话题活跃气氛。
他那蹩脚的冷笑话刚讲到一半,关俊良忽然驻足,捉住了?班杭的手腕。
“阿杭,你听。”关俊良的语速骤然急促,“……你听到有?人呼救吗?”
班杭被他的语气感染,马上竖起耳朵去听。
“救……命……”
极轻极细的声音寄在?雾气之上,飘荡而来,让人平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华子的声音!”关俊良精神一振,“在?悬崖边!”
他放声大叫:“华子!是?你吗?”
那虚弱呼救的声音一顿之后,又遥遥送来了?新的讯息:“我……救我……”
班杭没动。
大雾、迷途、从雾里传来诡异的求救声
……
太奇怪了?。
他相信就是?傻逼。
但他忽略了?,他身边的关俊良,实在?是?个太好太好的人了?。
……好到哪怕江舫叮嘱过他们?,要小心华偲偲可能?被那不具名的“恶魔”附身了?,他还是?肯为了?那“可能?”之外的一丝希望去冒险。
关俊良见?班杭铁了?心,不肯挪动一步,心一横,独身闯入了?那漫天的浓雾之间。
班杭脚步一慢,不过几秒,那人的身形竟已经被雾气吞噬大半。
班杭急得冒了?一头?冷汗:“哎!!老关!你别去!回来!”
关俊良的声音从十几米开外传来:“你跟着我!”
班杭气得一跺脚,又不可能?把朋友扔下不管,只得壮着胆子,瞎子摸象地跟着那声音,闯入了?前路未知的雾气中。
班杭听声辩位的本事不如关俊良,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在?雾气中东一钻、西一钻,只单单被关俊良的声音钓着,越走?越是?没底。
眼看已经来到悬崖边,他愈发怀疑他们?遇到了?一个塞壬式的陷阱。
正是?心浮气躁时,他忽然听到前方?二十米开外,传来了?关俊良惊喜的呼声:“这里!阿杭,华子在?这里!!”
班杭一愕,怀疑关俊良也被附身了?,便猛然刹住了?脚步,没有?前进。
前方?一片混乱之音。
衣料摩擦声、微弱的呢喃声,关俊良的呼叫声,像极了?梦魇中才会出现的场景。
少顷,关俊良焦急无措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杭,快来帮忙,华子他——”
听他的发音,他好像真的在?竭尽浑身气力?,要和那无底的深渊抢回一条命来。
班杭陷入了?犹疑。
难道华偲偲真的在?那里?
还是?这又是?一个局?
他是?不是?要回去教堂,找到老大,还是?留在?这里看看情况?
就是?在?这一瞬犹疑,雾气深处,华偲偲突然哑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啊——”
先于响彻深谷的惨叫声响起的,是?衣料的尖锐撕裂声。
惨叫之后,则是?破开雾与风的下坠声。
没有?落地的声音。
山谷太深,□□支离破碎的闷响,是?
不足以从山谷深处反馈而来的。
在?那坠落声消失在?百尺开外后,周遭再无声响。
班杭呆在?了?原地。
他的手脚迅速褪去温度,面上血色渐无。
……不会吧?
半晌后,他僵硬了?的肢体才勉强恢复了?行动力?。
他慌忙向前奔去。
破开丛丛雾瘴,疾冲了?几十步后,他刹住了?脚步。
他看到了?跪倒在?悬崖边、神情木然的关俊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