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舫不说话。
南舟便顺着现?有的信息和自己的想法推了下去。
他嗓音沉静,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
所以,应该是在生气。
“你从列车开始,就在谋划什么。你上那辆车,就是计划的开始。”
“你认识很多人,至少那个载着我们来这个宾馆的学长,你是认识的。”
“那天,我们出去转小镇。明明这里这么大,他为什么会那么碰巧地遇到?我们?”
“他平时?住在这里吗?他开着车去了哪里?如果他是专门负责迎接外来人员的,那他接的人呢?”
江舫适时?提问道:“或许,车上没有符合适合居住在这里的症状的人呢?”
南舟摇摇头:“如果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驱车返回,那么他这种逻辑正常、能进行正常问答、情绪长期稳定、记忆不受影响、能够清晰记得这片区域内200个住户的人,为什么会在晚上没有理?由地返回强攻击性患者的聚集区,然后遇上我们?”
“他不符合居住在这里的人的症状;地图上的200人里,也并没有他的住址。他没有理?由出现?在那里的。”
江舫笑?了一声:“唔,要说理?由,也还?是有的。”
南舟:“什么?”
江舫说:“晚上回来,要做个香蕉船,再热腾腾地做一顿火锅。要是再晚了,就该吃不上了。”
南舟:“……”
南舟想了想,觉得这话自己似乎接不上。
于是他果断放弃,继续了严肃的话题。
“来到?街上之后,我发现?了这片封闭区域是很标准的圆环形。如果是人工形成,修成这个样子没有意?义。生产能力和生产方式也不可能长期持续,所以,这个地方只能是依赖于某种力量、维持短暂的存在。”
“那个‘学长’,说这个小镇里有‘神’。”
“……然后,我就看?到?了今晚的月亮。”
这本来该是极端严肃的范围。
但在南舟身后,恶魔的翅膀正舒张到?了极致,每一根赤红的骨羽都热得发烫,有黑色的羽毛片片落下,落在圣子的赤足缝间?。
圣子抬起脚来,轻轻踩在了恶魔的足趾之上。
虔诚
的民众以为那朦胧圣窗后的羽翼摇动,是圣子在向他们释放善意?,纷纷顶礼膜拜,诵念经文,愈加虔诚。
圣子在众多纯粹的信念之力的加持下,雪白?的光辉如雪迎头沐下,逼得恶魔低声呜咽不住,但一双手还?是牢牢抓住圣子肩膀,不肯与他离分?。
在恶魔发颤的、近乎哭泣的低吟声中,南舟声声发问:
“你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想要做什么?”
“为什么这几天里要对我好?”
“为什么你不要装下去了?”
“问题好多。让我都不知道该回答哪个才好了。”江舫将只穿着袜子的脚舒舒服服蹬到?南舟怀里,“能挑个重点吗?”
南舟的指尖抚过了他的喉结,引得那片硬中带柔的隆起上下浮动起来。
南舟轻声问道:“告诉我,杀了你,能让这一切结束吗?”
江舫往后一靠,深深一叹:“这就是惩罚吗?”
南舟知道他在说什么。
江舫曾经问过他,要是他真的骗了自己,自己会怎么样对待他。
这个问题暂且不提,南舟在意?的是,江舫的暴·露太没有道理?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故事中的人物,明明知道自己在满月之夜会痛苦难捱,也明明知道,这只是一夜的痛苦,但他还?是给了他一只被箭射中的满月,将自己的身份泄底给了他。
南舟从前读过一个词,叫露水情缘,说是一段感情譬如夜露,月光一尽,日光一出,便自然消散。
他没有和他人缔结过任何感情,所以毫无经验,总是在单方面地认定,并为之付出。
但现?在,他影影绰绰地感到?了迷茫,以及心慌。
如果真的杀了江舫就能离开小镇,那么,要杀吗。
他会去哪里?自己又会去到?哪里?
回到?永无,回到?一个人清醒的日子,让这段连他也不懂得具体成分?的感情成为真正的月下露水,消失无踪?
扪心自问,并没有消耗南舟多少时?间?。
他的思路向来清晰,鲜少会为一件事而犹豫不决。
实?际上,在几天前,江舫问出“如果,真的有呢”时?,南舟心里就有了一个答案。
他只是把那个答案藏住了,像是偷偷藏住了一颗糖。
而见南舟久久不言,江舫垂下头,舔了舔嘴唇。
上面还?残留着一点糖的香气。
身后,圣子和恶魔还?在纠缠。
他就着满室暧昧的情音,放低了声音:“可是,我说我没骗你,你信吗?”
……南舟诧异了。
他捉住江舫的领口?,几乎要贴住他的脸:“我问过你,有没有事情瞒我。你说没有。”
贴近的瞬间?,江舫身上那股雅正的茶香便绕身而来。
江舫抬起那只绷带缠到?了指根的手,搭在了南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