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意料之外的来?电,让颂帕回到?位于苏查拉夜市的小院时?,心?里和眼里还都?是恍惚的。
他进了门?来?,勾着?头?坐下,闷头?对着?那一排黄泥坛子,面孔是麻木着?的,心?思却如电急转。
他想不通,那三?个人怎么可能活下来?。
除非他们?说好到?了海中夜潜,却没一个人下水。
但没下水,又怎么可能捞到?坛子,又从坛子上找到?他的血?
难道那个年轻的降头?师的能为,已经到?了可以隔空破解降头?的层次?
还是以降制降?
还是他们?手中有可以驱使?的更强力的鬼降?!
众多问题在颂帕的脑袋里形成了一个小型漩涡,将众多想法混合在一起,搅拌机一样打了个七零八落,搅扰得他坐卧不宁。
有太多问题他想不通了。
就像他想不通那个最根本的问题一样:
……他们?为什么敢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那边笑微微的青年说,可以管他们?叫做“舟”。
回家后,颂帕匆匆翻阅了所有和“舟”相关?的宗教典籍,试图为他们?溯源,找出他们?是东南亚哪一支降头?的传承者。
搜寻无果后,颂帕甚至破天荒地和其他几个熟悉的降头?师连夜通了电话。
答案都?是“无”、“不认识”、“没有听说过”。
这三?个来?自异国他乡的普通游客,形象在颂帕眼里迅速地神秘和邪恶起来?。
不可能有这么简单。
他们?一定是有备而来?的,是带有某种目的的。
……从某种意义上,颂帕的焦虑也是歪打正着?了。
在徒劳地忙碌和思考了一通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颂帕捏着?他的老式手机,颓然坐倒在了床侧。
他饲养的几只用来?试验降头?效果的灰色小鼠因为没有吃饭,在鼠笼里吱吱作响地闹腾,吵得他脸色灰绿一片,忍无可忍地站起身来?,走到?笼子前,吱地捏死一只跳闹得最欢快的,血肉模糊地将它?抛弃在了笼底。
其他的老鼠瞬间噤声,各自选了笼子一角,把自己蜷缩起来?。
颂帕的心?却没有因为
这样的杀戮而轻快分毫。
他晃着?带有鲜血的巴掌,回到?了床边,重重地对着?那靠墙的黄泥坛子们?叹出了一口闷气。
他的一缕头?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可他无心?打理。
平时?的颂帕是相当体?面的,鲜少出现这样神经质又不受控的时?刻。
如果对方用自己的血下降,第一时?间反咒回来?,他倒不会像现在这样烦躁。
降头?师的斗法是很常见?的。
各凭本事,但看鹿死谁手就是了。
可南舟那轻轻巧巧的一句“交流学习”,让他彻底摸不透他们?的打算了。
他百转千回地念叨着?这四个字,翻来?覆去地咂摸,硬要从中品出些滋味来?。
颂帕可不信对方是真正想从自己身上学到?什么。
难道是复仇?
自己之前用降头?杀死的人不少,难道是他们?是特地受了旁人的雇佣,来?找自己寻仇的?
或者……南舟是天赋异禀的降头?师,年轻气盛,想来?挑遍所有的降头?师,证明自己的实力?
总之不可能是真的来?交流学习的。
颂帕将手机在掌心?里攥出了汗,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回拨回去,问个究竟。
然而,直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男音,他才发现,对方根本是用海滩游客中心?的座机电话同他联系的。
……换言之,对方完全知晓他的电话、位置。
而当对方不想理会自己的时?候,他甚至无法轻易联系上对方。
……
在颂帕焦虑难眠地在床边来?回踱着?步,反复揣摩南舟心?思时?,南舟他们?已经结束了一波在附近水上夜市的玩耍,揣着?一肚子海鲜,在停在浩瀚星空下的越野车里休息下了。
面对眼前的情境,他们?的确是很放松的。
用江舫的话说,那就是——
“操纵降头?的既然是人,就很简单了啊。人是很好调理的。”
有了这句话做定心?丸,就连李银航也不再着?急。
她合身睡在了后座上,因为玩得太累,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拆。
南极星拱进了她丸子头?的发隙中,自以为找到?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就把自己藏在里面,酣然入睡。
南
舟在放平的副驾驶座位休息上。
江舫则在主驾驶位上。
南舟睡不着?,正把指尖抵着?江舫贴身垂下的手指上,弹钢琴似的,一根根数过去,又一根根数回来?。
江舫本来?就只是闭目养神,这样痒丝丝的感觉让他很觉愉快,更加不愿打扰他。
江舫观察得没错,南舟的确是通过触摸表达喜欢的。
他总是把关?心?的对象当做一样新鲜的东西去研究,非要里里外外弄个清楚分明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