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有权知道,林斐看着虞锦呆愣地脸,轻轻地说道,“他来了。”
虞锦眼里的惊慌猛地聚起,防备地瞧着林斐,正要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抽离出来,林斐的手却捏得更紧,便也知道了那答案,笑了笑将她拉入了怀里,“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信我。”林斐将那画交到虞锦的手上,“本来我想扔了,但上面有你,我又舍不得......”林斐刚说完,虞锦一把就将那画儿夺过来扔在了火盆里,谁知林斐竟是徒手将其从红艳艳的炭火中给捞了起来,虞锦惊愕地看着他。
林斐将烧了一半的画像捞出来,回头很是轻松地冲虞锦笑了笑,“阿月这一扔,竟是比你的刀法还准,你瞧,就只剩下你一人了。”
虞锦看着他,心头微涩,“林斐......”
“阿月,什么时候也替我们画一张?”林斐将烧了一半的画卷边缘的黑灰剥去,边剥边说道,“你别瞧我走过不少地方,看过不少风景,可我这双手练什么都行,唯独就是不会画画,要不,阿月教我,待我学会了,便画一副,上面有你,有我,还有阿安。”
阿安,林琛安,是虞锦孩子的名字。
琛是林家的辈分,安是虞锦取的,只愿他这一世能够平安。
若岁月能一直这般静好,虞锦和林斐的结局,也能如林斐所想的那样,到了来年的春季,他带着她回到江陵,以虞月的身份娶了她,将她的孩子归在林家,两人既都喜欢在外游历,之后的人生便一同携手游遍天下。
林斐以为他能保护好虞锦和她的孩子一生,虞锦以为她终有一日能放下心头的芥蒂,全心全意地爱上跟前的这个男人,至少如今她那颗死了的心,也慢慢的滋生出了对这个世界的眷念和希望,虞锦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林斐。
可人的一辈子说起来短暂,当真过起来,又挺漫长,无数个平安的日子过去,总有一个不如意的瞬间会出其不意的到来,幸运的人能轻松的渡过去,不幸的人此生便也到了头,再回首时,突然又觉得那一辈子其实,真的很短暂。
江言恒再次见到虞锦,是在三年后的大辽,若不是面对面的在药谷里遇上,江言恒这辈子恐怕都不敢相信,他当真就看到了自己寻找了四五年的那个人。
江言恒紧紧地盯着她,脚步僵硬,双手都在发抖,那张脸他日思夜想,定不会错了去,然虞锦并没有注意到他,后背轻轻地抵在那门板上,仰头望着天,那般立了一回,却是突地转身推开了跟前的那扇门走了进去,那门敞开着,江言恒亲眼看着她双膝笔直地跪在了地上,对着里头的人说道,“只要能救他,什么条件都可以。”
那声音江言恒再熟悉不过,就是他的虞锦。
江言恒颤抖的唤出了那声,“虞锦”时,门内的虞锦没有任何反应,许是江言恒唤的声音太小,又或是虞锦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唤过,虞锦早就忘了。
“阿月。”江言恒看到林斐从那里头走出来,比起三年前,林斐要消瘦了些,脸色明显苍白了不少,林斐弯下腰去扶虞锦,面上带着宠爱,那声音却有几丝冷硬,语气让人不容抗拒,“起来,不是同你说过,不能随便下跪,嗯?”
江言恒一时愣在了那里。
寻找虞锦的这三年里,江言恒也听说了林斐,那年林斐对他说,来年春季请他喝喜酒,后来他并没有等到林斐成亲的消息,反而听说林斐离开了陈国没有了消息,长公主四处派人在寻他。
殊不知,今日都让他给碰上了。
江言恒寻了虞锦五年,想过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也想过若是找着了,该是什么样的相遇场面,却从未料到,寻到她的那一日,便是看到她扑进了旁的男人怀里哭,那哭声能将人的心都碎了去,虞锦立在林斐的跟前,哭着说道,“你就答应了又如何,有什么能比你的命更重要,你不是同我说过,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吗?你若是顾忌我,大可不必,我还有阿安,我会和阿安好好地过下去,你尽管放心......”
林斐吻住了她。
一切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那一阵耳鸣后,江言恒听到林斐说,“我也同你说过,人生在世,应先取悦自己,而这世上能取悦我的也就只有你,阿月,我又怎会舍得抛弃了你,只为了自己能活下来而去娶一个我并不爱的人,再说了,她也只有三成的把握,要是我死了,为我安葬的人不是你,你连来祭拜我的资格都没有,甚至几十年后躺在我身边的人,都不是你,你岂不是要我死不瞑目,半夜诈尸?”
林斐苍白的一笑,虞锦却哭得越是凶猛。
先看到门外江言恒的是林斐,四目相对,皆是无言。
江言恒望着抱住林斐的那背影,才突地想了起来,三年前,他在林斐的院子里见过的那道身影,那胸口犹如被什么东西碾过,瞬间碎成了片,江言恒身子摇晃了几下,脸色的血色褪尽,却仍是张了张干涩的唇角,再一次看着那背影问道,“锦儿,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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