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抱了个酒壶过去想灌三皇子,谁知三皇子同众人说,单是喝酒不尽兴,换了个玩法,猜拳,输了的人喝,结果整个宴席结束三皇子硬是一口酒都没有沾上,全是那些起哄的江陵公子哥。
探花当场就喝倒了下去。
晚宴时文乐不甘心,便自个儿去找三皇子,改了规矩,赢的人喝。
谁料,文乐把把都赢。
这会子人被宫女从晚宴上送回来,一直囔囔着要削了三皇子的傲气,非要让宫女寻了江沼过去替她出谋划策。
江沼赶到时,文乐躺在床上正在闹。
“你这是喝了多少。”江沼瞧她脸色红的一块的白一块,眼睛里蒙了一层浑浊,哪里还有什么神智。
“嫂嫂,你可算来了。”江沼才刚坐到她身旁,文乐一把就扑进了她怀里,“嫂嫂,吴允他欺负我,你得替我做主。”高公公当初那话在文乐心里已经根深蒂固,说将来若是被夫家欺负了,来找你嫂嫂,准没错,文乐从小没有姐妹,就两个哥哥,虽也宠着她,但却不贴心,能让她说些心里话的人,就只有江沼。
江沼拍了拍她的手,“谁让你回回都往上凑,你这性子又经不起激,你明儿个试试不理他,瞧瞧他还能怎么欺负了你。”
文乐摇了摇头,“不行,我不甘心,吃了这么多亏,我定会讨回来。”
江沼将她急了起来,赶紧宽慰地说道,“行,你说了算。”
文乐便将头枕在她腿上,安静地躺在她怀里,“嫂嫂,你说父皇会不会真的将我嫁去吴国啊,那吴国什么样的,我都不知道,要是吴允每日都欺负我,这日子我该怎么过。”
“放心吧,他不会欺负你。”江沼笑了笑,若不是有意,堂堂三皇子又怎会这般无休无止地陪她闹下去。
文乐仰起头,突然认认真真地看着江沼,“嫂嫂,你当真不愿意嫁给我皇兄吗。”
文乐闹起来后,有宫女去寻了江沼,也有宫女去寻了陈温,夜幕彻底落下,宫女便瞧见对面走来了一道身影,刚蹲礼唤了声“殿下。”陈温便抬手止住了。
“退下吧。”
里头的说话时传来,陈温立在那没有迈开脚步。
那声音过了好久才传了出来,“事到如今,又岂是愿意不愿意。”
命运早就将他们绑在了一起。
倘若从芙蓉城出来,她没有遇到陈温,那这辈子她必定会同他越行越远,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扯,然那场瘟疫,那一场屠杀,终究是将她拽了回来。
从芙蓉城走的那一晚,陈温说的那些话,她全都听了进去,也才知道,她同陈温过去那十年里的纠葛,恩恩怨怨早就刻进了骨髓,谁又能说得清,谁过得比谁好。
在陈温给她退婚书时。
江沼心头的结也算是解了。
她不再怨他。
也能淡然地面对他。
然她放下了,他却放不下。
回到江陵之后,陈温几回阻拦她的亲事,势必要将她绑在他身边,江沼知道,他也是在硬撑,用那表面上的温存,去掩盖两人千疮百孔的心。
他并不想放开这段感情。
拼死地攥住不放。
就如同徒手握住了插进胸口的那把刀子,握紧了手会疼,不握心会死。
他只能紧紧地抓住。
不管有多痛。
既然注定了是他们两人的恩怨。
她又岂能再牵扯到旁人。
她嫁他。
文乐疑惑地看着她,追问道,“那嫂嫂还爱皇兄吗?”
江沼又顿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爱过。”
——曾经很爱过。
文乐察觉出了这话里的毛病,急急地问,“那如今呢。”
江沼摇了摇头,简单地回了两个字,“不爱。”
她想,这辈子她都不会去再爱。
她能嫁给陈温,但她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
她能放下心结,不再怨恨陈温,甚至接受了他,但她却忘记不了过往,忘记不了她爱着一个人时的切切期盼,也忘不了爱着一个人时的卑微。
尝过其中的滋味,她尤其的害怕。
害怕痛。
害怕那痛再一次蔓延至四肢百骸。
那十年里她苛待了自己。
余生她便想放自己一条生路。
再也不想爱了。
谁也不爱。
文乐痴痴地看着她,那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满满的失落,江沼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我和你皇兄都不会让人欺负了你。”
文乐不知怎么就落了泪,躺在江沼怀里哭了一阵,便没了声息。
江沼低头去看,见她睡着了,才让宫女过来,将她好生扶在了床上。
夜里的星空如同沈霜所说的那般很干净,满天繁星如同天上的仙子随手洒下的一堆宝石,闪着明亮的光芒,江沼仰目望了一眼,从文乐的营帐里出来,宫女递给了她一盏灯,江沼没让人跟着,不过是几步路,她想自己一人走走。
江沼踩着地上的青草,穿过了几个营帐,刚要上那凉亭,声旁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江沼下意识地叫出了声,却是一口气息全吐在了那人的手掌心里。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