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生气了?”
听完阿黛尔的讲述, 托尼的眼中闪过一点诡异的微光,他放下螺丝刀, 把修理好的头盔摆回架子上,用手在桌边轻轻一推,推得转椅转了一百八十度,面朝懒洋洋躺在沙发里吃冰激凌的阿黛尔。
托尼:“……不要躺着吃东西。”
阿黛尔眨眨眼睛, 应了一声, 乖乖坐起来, 她双手捧着还剩下大半盒的冰激凌,姿势有点像囤食的小松鼠, 萌得托尼产生了一种把人揪过来使劲儿揉毛的可怕念头。
感受到托尼微妙的心情变化,阿黛尔的头顶升起一堆问号,她颇为警惕的问:“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没有。”托尼清清嗓子,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收拾起来丢出脑海,恢复了一本正经的人生导师模样。他骑着转椅滑到沙发前,变戏法似的掏出一袋蓝莓干递给阿黛尔, “尝尝看, 味道不错。”
“谢谢。”阿黛尔撕开包装, 挑了一颗看起来最大的放进嘴里, 结果被酸得小脸皱成一团。
阿黛尔向托尼投去谴责的目光。
托尼摊开双手以示无辜, “可能是个例, 你再尝尝看?”
“我不要了。”阿黛尔嫌弃地把蓝莓干扔到茶几上, 还往沙发角落里蹭了蹭, 以实际行动表示自己的决心。
成功岔开阿黛尔的注意力后, 托尼不动声色地将话题扭回正轨:“来,继续说你的烦恼。”
阿黛尔双手托腮,鼓起脸颊,闷闷地说:“我不烦恼。”
托尼“噗嗤”一声笑了,“嘴噘得都能栓狗了,还不烦恼?”
“我这是生气,”阿黛尔异常认真,“别的都无所谓,可唯独这一点,我绝不能忍,这是原则问题!”
“但人家也没说你长得不好看啊,”托尼故意唱反调逗人,“他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阿黛尔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固执,而且她还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歪理,乍一听逻辑严密,令人无法反驳——
“不记得就是没特点,没特点就是普通,普通就是不好看!”
“别想骗我,”阿黛尔双手抱着肩膀,脖子一梗,气呼呼地说,“我清楚得很。”
托尼:“……”
托尼目瞪口呆。
“你这小脑袋是怎么长的?”托尼满心不解,他曲起手指敲了敲阿黛尔的额头。
阿黛尔抓起靠垫挡在头上,“别打我,傻了怎么办!”
“不用我动手,它已经是傻的了,”托尼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生气生得一点儿道理都没有,你确定你是因为这事不高兴的?”
不等阿黛尔开口反驳,他嘴角一弯,勾出个意味深长的笑,继续说道:“我怎么看着像迁怒呢。”
阿黛尔抱着靠垫呆了一瞬,眼神茫然,“迁怒?迁怒什么?”
“我哪儿知道,”托尼耸耸肩膀,“这得问你啊。”
阿黛尔踢掉鞋子,吭哧吭哧爬上沙发,她像蘑菇似的往角落一蹲,把额头抵在膝盖上,双手使劲儿揪着头发扯了扯,“啊啊啊我也不知道!”
从未有过的情绪如雨后循着水汽冒头的春笋,奋力顶破心壁,露出尖尖小角。
有点像排列整齐的书架凹进去一块,不疼不痒,但也不舒服,换个强迫症严重的恐怕还会捂脸尖叫。
可凹进去的书列能用别的书来替换填补,从心里长出来的小尖角却不能轻易被拔除,阿黛尔对这陌生的东西束手无策,只能干瞪眼和生闷气了。
“……你冷静一点,”托尼哭笑不得,也不敢再继续揶揄了,赶紧上前把阿黛尔可怜的头发从她的魔爪里解救出来,“不知道就别想了,干嘛要钻牛角尖?走,带你去玩。”
阿黛尔目光阴沉,“不想玩。”
“收集签名呢?”托尼提议,“上次不是还有几个没要到的嘛,正好没事做,专门带你走一趟。”
阿黛尔没精打采,“不想要。”
小姑娘哀怨地顶着一头乱毛,只觉得生无可恋,冰激凌也不爱吃了,签名也不稀罕了,游戏更是提不起兴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丧的气息。
如果人的气场可以具象化,那么此时的情景一定是这样的——
阿黛尔的周围挨挨挤挤地长满了蘑菇,甚至头顶和裙摆上都有小蘑菇冒头,她已经被蘑菇大军团团包围淹没了,周身黑气缭绕。
在哄小姑娘这件事情上,托尼其实并没有多少经验,大部分崇拜他的妹子们只要看见他从天上飞过就能激动得脸红心跳,再矜持一点的,跟他深入聊几次也就沦陷了,剩余的则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动心的,和小辣椒。
……小辣椒可是他费了好大劲儿才追到的老婆呢!
但追老婆和宠女儿根本不是一回事,托尼没怎么接触过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并不能get到她们的点,古灵精怪像阿黛尔这种的,就更难琢磨了。
真正的强者敢于承认自己的不足,虚心学习。
作为一个强者,托尼选择进入场外求助环节。
正在跟万磁王下棋的X教授接到了托尼的电话。
“哄女儿?”X教授一挑眉,“她真是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