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认真不起来。
“她能怎么搞我?把我嫁人?”后宅的手段,不就那么些?
她现在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小丫鬟,苏浅灵不能打死她,也不能胡乱卖了她。主子做事,也要讲个道理,不能随随便便发作人,否则传出去名声不好听。所以,苏浅灵最多把她打发出去,嫁个恶心的人。
“让你勾引男主,你不肯。你到底要怎样?”灰灰搞不懂她要做什么。
韶音挑起眉头:“我要当搅X棍啊!不是跟你说过?我要看他们两个吵架!”
他们不是爱闹吗?拿无辜的人做筏子吗?祸害了无辜的人,他们自己倒是和好了,甜甜蜜蜜地过下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恶心。”灰灰皱眉。
韶音轻轻一笑,拿着两支绢花,回屋里继续做针线去了。
苏浅灵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便为她定下了人选。是一个庄子里的管事的儿子,长得其貌不扬,才干也没有多少,性格更是不必说,他在智商方面稍微有些不妥。
并没有到痴傻的地步,只是较常人而言,稍稍有些迟钝,脑袋不怎么灵光。
“此人性格率直,以后你嫁过去,他会对你一心一意的好,不会跟你耍心眼、欺负你。他老子娘也都是勤恳能干的人,并不刻薄要强,你嫁过去只管给他们生个大胖小子,少不得你的好日子过。”
苏浅灵将韶音叫过去,这样对她说道。
韶音惊得眼睛都睁大了,绞着手指,磕磕巴巴地说:“奶奶,不是要将我许给,许给青砚吗?”
苏浅灵眉头一蹙,随即展开,淡淡地道:“你自己什么路数,心里没数?青砚有出息,他娘又要强,你以为看得上你?”
韶音听了,顿时眼泪汪汪的,好不委屈。
她不言语,但是仿佛在指责:“你明明答应过我的,青墨、青砚随我挑。”
“你以为我没有递话儿过去?”苏浅灵陡然拔高声音,拍了下桌子,“但你看看,你都办的什么事!银屏的事,你不记得了?我才露出话头,青砚娘当即摆手,你叫我怎么说?”
韶音垂着头,含泪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但凭奶奶安排。”
见她从了,苏浅灵这才收了厉色,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语气恢复往日的温和:“你也别哭丧着脸,仿佛我害你似的。你毕竟跟在我身边好些年头,我怎么样也要把你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实在是你……但凡你的脑子有你的脸蛋一分强,青墨、青砚还不是随你挑?如今,这已是对你最好的了。”
“是,奴婢记住了。”韶音吸吸鼻子道。
苏浅灵看不得她娇滴滴的样子,微微沉下脸来:“嗯,出去吧。”
“是,奴婢告退。”韶音抹着眼泪出去了。
苏浅灵一时又怀疑起来,她究竟是真的没用,还是装出来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不可能更改。再说,那个管事很能干,最大的心事就是这么个儿子,苏浅灵给了他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全家人把她当祖宗奶奶供起来,一个丫鬟不值得她出尔反尔。
两日后。
裴景彦从外面回来,往内院行去时,远远就看见一道身影坐在水池边。
瞧着身形纤纤细细的,绰约动人,裴景彦尚未认出是谁,但心头却浮现出一个名字来。
而当他走得近了,看清那人果然是流音,顿时笑道:“好个丫鬟,不在院子里做事,居然跑来这里躲懒——你哭什么?”
他原是同她玩笑一句,然而待她慌慌张张站起来,低头冲他行礼时,才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满面泪痕!
“奴婢,奴婢不是成心躲懒。奴婢刚刚给大奶奶送了花样子,才,才坐了不到一刻钟,求二爷莫治奴婢的罪。”韶音慌乱地道,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把眼泪,“奴婢这就回去做事!”
“等等!”裴景彦叫道,眉头微微皱着,“我是问你哭什么?”
他若没见着,也就罢了。既然见到她一个人坐在这里哭,且哭了快一刻钟了,少不得问一句。
“没什么。”韶音低下头,忍着哭腔说道,然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这种手段低劣极了,同性一眼就能看出猫腻来。但裴景彦没看出来,还觉得她性格柔弱,不知道在哪儿受了委屈,又不敢同人说。
“瞧不起二爷?”他沉声道,“问你也不说,是打量着二爷不能给你出头?”
韶音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随着她摇头,清亮的泪珠被甩飞,衬得她苍白的小脸,红通通的鼻头,更加的可怜可爱。
仿佛被他吓到了,不敢再瞒着了,她忍着委屈说道:“是,是因为二奶奶给奴婢指了婚事,再过半个月,奴婢就要嫁人了。奴婢舍不得,舍不得二奶奶,舍不得二爷,舍不得姐妹们,才……”
妻子要把她嫁出去?这让裴景彦有些意外。
不过,妻子的决定总有她的道理,因此没说什么,只安慰了一句:“你是咱们府上出去的,得空了便回来瞧瞧,又不是不允你们回来。”
韶音低着头,点点头:“是,奴婢记住了。”
到此时,她已是不哭了,福了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