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辞看着家里的花不顺眼。
并非是因为冬季寒冷, 它们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而是他看到它们,便忍不住会想,他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要跟她一起种花呢?这不是日日提醒她, 她曾经跟画中那人青梅竹马吗?
他看到花圃, 就忍不住看妻子, 想从她的神态中捉到蛛丝马迹。但他一连观察多日,也没有丝毫发现。
她是不是天天想起画中人,他不知道, 但他每次看到花圃,便忍不住想起不愉快的事。他愈发看花圃不顺眼,冲动得想全都拔掉。
一日, 韶音应侍郎夫人的邀请, 到她郊外的园子里赏梅。赵渊辞休沐在家, 待她一出门, 立刻叫来花匠:“全都拔除了!”
花匠惊讶地道:“这样好的花,大人为何要拔除?”
“让你拔就拔,啰嗦什么!”赵渊辞沉声道。
花匠立刻噤声,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翼翼地将花株移出土壤。
“都送你了。”赵渊辞不想再看到这些花, 也不想烦心它们的去向, 索性全都送给花匠。
花匠闻言,顿时高兴坏了:“多谢大人!”
平白得了这些珍贵的花, 花匠高兴坏了,愈发小心仔细起来, 移除完所有的花, 又将花圃里的坑填平, 修复得平平整整的,方才告辞离去。
赵渊辞看到空荡荡的花圃,心里终于舒坦几分。
与此同时,灰灰将这件事汇报给了韶音。
“他要拔就拔喽。”与一众夫人、太太们赏梅的韶音,除了一开始挑了下眉头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反应了。
花是他自己种的。他不心疼,那就拔吧。
“闻听这梅园,当初乃是林大人亲手挑选,一株一株栽进来的。”那边,几位太太围着梅园主人王太太,嘴上恭维着。
王太太笑得从容,眼底都绽着光:“哪里就这样夸张了?他一年也栽不了几棵,还不都是下人们忙活的?”
“哎哟,老天爷,林大人到现在还每年栽花呢?”几位太太惊得掩住了口,眼睛都睁圆了,羡慕得不得了。
王太太愈发笑得开怀,掩口笑道:“他啊,就是闲得。”视线一转,落在韶音身上,继而笑道:“要说谁才是掉进福窝里的,没谁比得上敬之媳妇了。”
王太太的丈夫是工部的大佬,也是当初因为赵渊辞跑腿利索,对他另眼相看的那位。赵渊辞不傻,当然知道抱大佬的大腿,韶音并不拖他的后腿,也和王太太的关系不错。
闻言,有些羞涩地低下头,说道:“是外头误传了。”
她羞答答的,并不张扬得意,因此羡慕她的人不少,嫉妒她的却不多,纷纷说道:“难道赵主事离不得你,每日午休时回家,还跑遍了全京城的酒楼,也是误传么?”
“就是。还有赵主事为你作的那些诗,我们可都听闻了,难道也是假的么?”
“我们还听说,赵主事每逢休沐,便带你去戏园、茶楼,莫非也是假的?”
原本只是打趣,可是说着说着,口吻不觉酸了起来。
这位小赵大人的妻子,倒真是有福分,嫁了一位百里难挑其一的如意郎君。
韶音不好多说什么,便只是低下头,羞答答地笑。
人群里头,李雁回眼神复杂。
她也受到了邀请,前来赏梅。
自从赵渊辞成婚后,她有三四次在宴会上见到韶音。从前不觉什么,但是近来,尤其是听到赵渊辞为她作的几首诗,她心中不由生出难以名状的酸意。
表哥待她可真好啊!
这些日子,李雁回已经同丈夫说开了。丈夫也不是不理解她,他们仔细解释清楚了,互相体谅,丈夫还为她买了一只翠绿的玉镯赔罪。
李雁回抚了抚挂在腕上的玉镯。她戴上之后,曾细细凝视了一会儿,翠绿配皓腕,当真是说不出的雍容华美。然而,想到表哥待表嫂的温柔体贴,为她作诗,那些包容与宠溺,她心里不禁感到酸涩。
她很羡慕,羡慕表嫂能嫁给表哥,两人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但她羡慕归羡慕,却克制住了脸上的表情,没有让自己表现出来半分。
甚至在赏梅宴散时,大方得体地对她道:“我整日闷在家中,也怪闷的,表嫂有闲暇了可到肃阳侯府来,咱们姐妹说说话。”
韶音并不想找她说话。
她又不缺人说话。
于是,很是为难地说道:“我倒也不是不想。只是,你表哥实在缠人,我今日能出来,还多亏了他忽然有公事要忙。其他时候……”
她一脸为难的样子,让李雁回哽了哽,一瞬间面色微变。但随即,她面上恢复得体笑容:“表嫂与表哥的感情这样好,真是让人羡慕。既如此,我也不好强求。”
微微颔首,而后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驾!”车夫挥动鞭子,很快马车轱辘辘驶远。
站在边上的小丫鬟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好奇与不解:“夫人?”
“咱们也走吧。”韶音说道,转身上了马车。
小丫鬟仍然不解,为何夫人要同肃阳侯世子夫人那般说话,两家还是亲戚不是吗?
但主子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