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菀的声音格外高亢, 吸引了众人的视线,老爷子不由黑了脸,沉声呵斥:“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 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大概是气得狠了, 女人妆容精致的那张脸彻底涨成猪肝色,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顾临州递给她一杯水,淡淡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纤纤想说什么话就让她说出来,我这个当叔叔的正好也能听一听。”
原本顾纤并不想这么快跟顾菀撕破脸,但后者实在是欺人太甚, 拿着原身陷入泥沼的视频要挟,她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也不愿再虚与委蛇了。
“恐怕大家都不知道,姐姐生病了, 而且还病得很严重。”
顾老爷子到底是心疼孙女的, 这会儿眉心紧皱, 急声问:“什么病?”
“肾衰竭。不过情况并不严重,只要能寻找到合适的肾.源,所有问题都将迎刃而解。”少女唇角微勾, 眼底的冷意丝毫未加掩饰。
见状, 顾临州心里升起一个荒谬的猜测, 额角迸起青筋, 咬牙道:“该不会是想让纤纤做移植手术吧?”
“小叔您猜对了, 姐姐分明不是特殊血型, 肾.源虽然难找,但还是有很大几率找到的,偏偏她不知着了什么魔,只想要我的肾脏,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
顾纤看过,很了解老爷子的性子,因此在说这番话时,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除靠得近的顾家人外,别人是听不清内容的,也能保全顾家的颜面。
秘密被呈现在血亲眼前,顾菀神情颓唐,整个人就跟掉了毛的鹌鹑似的,即便粉底遮瑕力再强,也盖不住她灰败的脸色。
与她相比,顾临呈的目光则透着丝丝狰狞,瞧那模样,好似要将顾纤剥皮拆骨一样。
“混帐东西!菀菀是你亲姐姐,把肾脏捐给她一个又能怎样?反正你有两个肾,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顾临呈自诩是顾纤的生父,对儿女有绝对的掌控权,就算他从来没尽过当父亲的责任,这种自大狂妄的想法也不会改变。
老爷子听得心口发堵,恨不得一拐杖抽在长子头上,但宴会厅并不是顾家老宅,事情闹得越大,便越会被旁人耻笑。
因此他只能强压怒火,沉声道:“今晚都回老宅,咱们把事情说清楚,免得一家人离了心。”
顾临州没想到大哥会这么糊涂,本来就是顾家对不起纤纤,甚至还间接害得大嫂早早离世,尽心尽力对纤纤好都不足以抹煞之前铸成的大错,如今还要挖人家的肾,怕不是疯了吧?
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眼眶,他止不住叹气,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信誓旦旦地保证,“纤纤放心,有小叔在,绝不会让你受任何伤害。”
顾纤低垂眼帘,缓缓点头。
没等酒会结束,顾老爷子就带着家中小辈离开了,顾纤坐在顾临州的车上,跟外婆通了电话,告诉老人家自己今晚不回去了,免得她担心。
过了大约四十分钟,汽车停在别墅门前。
顾纤率先下车,她回过头去,看着顾菀不必化特效妆就惨白至极的脸,心情突然舒畅起来。
常言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说得对也不对。在面对那些不要脸的东西时,你越忍让,他们越会认定你软弱,变本加厉地欺负着。
但你要是奋起挣扎了,这些人反倒会觉得棘手。
此刻顾奶奶跟叶楠青都在老宅,看到众人阴沉的能滴出水来的脸色,叶楠青指尖不住颤抖,强挤出一抹笑,问:“今天回来的真早,谢家的酒会怎么样?”
没人回答她的话。
顾奶奶跟老爷子结婚多年,早就将丈夫的脾气摸透了,这会儿让保姆泡了杯桂花茶送到他面前,轻声道:“这是临州拿回来的花茶,我尝了尝,味道还挺香的。”
老爷子却没心情喝茶,他冷眼看着顾菀,又看了看顾临呈,道:“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临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硬着头皮分辩:“一年多以前,菀菀身体不舒服,便去医院做了检查,发现得了肾衰竭,就算能用药物控制住症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逐渐恶化,必须换肾才能解决问题。”
闻言,叶楠青好险没摔在地上,知道事情暴露了。
她是个聪明的,否则当年也不会生生忍下屈辱,带着年幼的孩子东奔西跑,付出极大的代价才得偿所愿,成为顾氏财团的夫人。
“爸,您听我解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如果不做移植手术的话,菀菀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她才二十三岁,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您忍心让她一直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永远无法像一个正常人那样生活吗?”
叶楠青这话看似有理,却经不住细细推敲。
顾菀的命是命,顾纤的就不是了吗?同样身为顾家的女儿,难道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叶老师,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明明我没去医院配型过,为什么姐姐偏认准了我?记得高考后,您曾经带我做过体检,隔了一个星期我才被接到顾家,那次体检,真的只是体检吗?”
说着说着,少女眼底便有泪光闪动,配上仅有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极为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