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怕她的——怕她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真的做上了她的主子。
色厉内荏的人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埋头继续吃。
张笠也盛了饭菜,坐到她对面,边吃边问:“少爷找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言真真否认。
张笠有备而来,哪里会被她敷衍过去:“我看到你们好像有点矛盾。”
言真真弯起嘴角:“只是开了个玩笑。”
“那就好。”张笠点点头,放轻声音,“毕竟是少爷,你要懂分寸。”
言真真不置可否,飞快吃完了饭,熟练地去厨房刷碗。沥干水珠,她便捧起碗筷回房间,没忘记从冰箱里拿走一盒酸奶。
凌家态度奇怪,她不敢把餐具或是其他未密封的食物留下来。好在阿赵和阿米总是找她麻烦,这么做也不显突兀。
有的时候,敌人才是神助攻啊。
吸了口酸奶,言真真翻开作业本,拿出了夹在里面的照片。
她手头上关于丁湘的线索很少,只有天蓝殡仪馆、出生月份的漏洞(从杨晓之的满月照推测)、和何记老板娘有关的秘密。
后面两条线索,和丁湘的私生活有关,她会自己查,但天蓝殡仪馆这条线,她想请凌恒帮忙。
毕竟,凌家敢把尸体送到天蓝殡仪馆,肯定打过招呼。她要查,不仅有可能惊动对方,多半也得不到有用的线索。
凌恒就不一样了。
然而,要让凌恒真的帮她,光凭交情是没用的,她需要更强有力的筹码。
今天能出人预料地抢在他之前找到线索,又从老校长口中得知了不少事,互帮互助的那天已经指日可待。
她感觉得出来,凌恒对汪艾琳和冉家也有兴趣。
冉染可是和她同一时间到的凌家。
她的身上,也隐藏什么秘密吗?
*
同一时间,凌恒窝在书房的懒人沙发里,盯着手上厚厚的硬皮书,却久久没有翻动一页。
这本印刷粗陋的古书是他在古籍室里找到的,没费什么劲,冥冥之中就有一股力量把他带到了书架前,指引他拿起了它。
书很厚,大部分是拉丁文,他读起来本就不如英语顺畅,内容还格外得邪恶。
据序言的作者表述,他的目的是为了复原一本在两百多年前被焚毁的□□,那本书里写了十分疯狂邪恶的东西,导致了许多无法描述的疯狂事件。
几百年来,散落在世界各地的手抄本陆续以各种方式毁去,只留下零星的残章断篇。
他决定收集各地残本,复原全书。
然而可惜的是,因为许多牵扯到这本书的人都死于非命,家属十分厌恶,很多都选择毁掉这个邪恶的存在。作者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有完成目标。
不得已之下,他退而求其次,将与之相关的信件、报告收集起来,作为附件掺杂进了书里,整本书的字迹、语言、年代、风格并不统一,呈现出一种错乱而疯狂的感觉。
凌恒读得非常难受。
且来摘取一段。
“他来了,我要死了吗?那些该死的噪音,尖利得让我头皮发麻,恶心,胃像是被打了一拳,难受……那是什么东西?他们都没有看到……是鬼?还是什么?不不不,不要来找我……他们看到我了吗?为什么只有我听见……天啊,这座屋子里究竟发生过什么??我看到了,好多血,骨头,都是祭品,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这些语句不通的话在普通人看来连小学生的作文都不如,全是精神病写下的谵妄之语。
可他每读一个单词,脑海中似乎就能浮现出相应的画面,同样折磨着他。
大脑中回响起刺耳的呓语,仿佛一把锯子割锯着神经,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重叠暗影。空气中忽然凝结出腥咸的海水,倒灌进他的鼻腔,无法喘气,窒息感逼他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胃部翻涌,肠胃受到无形的刺激,在腹部蠕动,食管泛起一阵阵酸水。
“呕。”他捂住嘴,弯腰干呕起来。
太阳穴青筋毕露,一跳一跳,像是有蠕虫钻进了脑子,不断啃食着大脑皮层。剧烈而绵密的疼痛阵阵来袭。
凌恒摔倒在地,痛苦地蜷起了身体。
也不知过了多久,几乎陷入昏睡的意识渐渐苏醒。他睁开眼,发现时钟只不过走了三个小刻度,邪恶的书籍倒扣在地毯上,毫无异样。
他轻轻吁了口气,合拢书本,塞进了抱枕下面,似乎这样便能封印其中的恐怖。
又过了会儿,不适的感觉略有消退。他蓄力起身,去厨房倒了杯冰可乐,充满气泡的碳酸糖水下肚,补充了身体流失的水分。
凌恒定了定神,掏出手机发信息。
*
言真真收到了新消息。
凌恒:[要不要吃冰激凌?]
她以为是诱饵,果断拒绝:[不要]
隔了不到五十米的凌恒瞅了眼灰楼,突然不大高兴:[没别的事]
言真真:[我的晚饭还没消化……]
他抿抿嘴角,丢掉手机,沉默地喝着可乐。
三分钟后。
“砰砰砰”,门外有人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