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山婶没少为付正军操心。
可付正军听不进去啊,这人死心眼,一直觉得是自己对不起许秀枝。觉得许秀枝现在过成这样,也有自己的原因,要是他当初跟许秀枝在一块,许秀枝就不会嫁给这个男人了,后来也就不会过上守活寡一样的日子。
都是命,怪得了谁。
山婶摇摇头,转头又看到付柏林,
这一个个的,操不完的心。
谁叫是亲戚呢。
山婶男人山叔跟付伯林的爸是堂兄弟,爷爷那一辈是亲兄弟。
两家左右住着,关系就更好了。
付伯林的父亲牺牲,爷爷去了之后,山叔跟山婶没少帮衬他们家。
付伯林刚醒,屋里没点灯。
山婶是摸黑过来的,黑灯瞎火的早就习惯了,也不会摔。
不过啊,付伯林吃饭的话,那还是得把油灯点上。
山婶熟门熟路的在厨房的灶壁上找出了油灯,又在柴火边上找到了火柴,然后把油灯给点上了。
厨房那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山婶端着油灯走了出来。
“伯林,你怎么不吃啊?”山婶很不解,这都几点了,还没饿啊?
付伯林是真饿了。
他想吃的。
可是他担心这吃了这里的饭,会不会走不了了。
就跟那些海盗在幽灵船里拿了黄金一样,身上带了印记,一辈子都逃不了。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黄金跟饭肯定不一样啊。
就是说,不要盲目使用这边的东西,或者说,现在他还想回去,不太想跟这个时代建立直接的联系。
比如米饭。
付伯林正在说话,耳边传来了嗡嗡的蚊子声。
啪。
啪。
付伯林拍死了两只蚊子,蚊子的尸体还留在他的小腿肚上,上面还有红艳艳的血。
没一会,小腿上就鼓起了两个小包。
嗡嗡声又来了。
啪,啪。
手臂上又多了两只死蚊子,这次好一些,没有血。
付伯林脸都青了。
这蚊子是要把他抬走啊!
蚊子还容易传播疾病。
山婶见惯不惯了,“你下午是不是没关门啊,哎哟,你这孩子,夏天蚊子厚,你又招蚊子,怎么能不关门呢?”
说完,又去门外头挂东西的杆子上薅了一把晒干的艾蒿,走到屋里,“伯林啊,我给你屋子熏一熏,等会就没蚊子了,你吃完就回屋去。”堂屋太大,又连着厨房,一把只怕不够。
付伯林生得白,蚊子就爱咬他这样白白嫩嫩的。
而且啊,有他在,蚊子只咬他。
从小就遭罪。
“山婶,我去屋里吧,这蚊子太多了。”付伯林忍着饿,把饭放到了厨房的木柜子里,仔细关上。
“你不吃饭啊?”山婶问。
“等会吃,现在天热,饭放一会没事。”付伯林告诉自己,我不饿,我不饿。
就一晚上,忍忍就过去了。
“行。”话刚说完,山婶就看到付伯林的脖子上又来了一只蚊子,啪的一下拍过去,拍中了,没血。
挺好,估计不是会起包了。
山婶把死蚊子弹开了,这会,付伯林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了那间熏着艾蒿的房间了。
“那屋刚熏上,烟重。”山婶喊着。
“不怕。”付伯林人已经在屋里了,被烟呛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山婶,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干活呢。”
山婶是打算过会就走的,她刚才还没来得及吃就给付柏林送饭来了。
她想走但是不放心付伯林,“伯林啊,你真没事?头真不疼了?后脑的伤咋样,还流血不?”
下午她上工的时候碰到毛医生了。
毛医生说了:付伯林伤了后脑,以后可能有些变化,让她好好照顾着,别刺激付伯林。
山婶听了吓得不行。
咋又严重了呢。
毛医生安抚她:没你想得那么严重,人肯定是冶好了,就是怕万一。
山婶心里这才踏实一些。
后来地里又有人热晕过去了,毛医生去救了,就走了。
毛小豆医生为什么要特意过来一趟?
主要是因为他第一次在人身上扎针,没有经验,以前啊,他是去县医院跟他表婶偷师的,也就拿医院停尸间的死人练过手。
中不中也不知道啊,那死人又不流血。
练练扎自己?
不行不行。
他怕疼。
再说了,他这条小命多贵重啊,哪能乱试啊。
他也不是针对付伯林,那不是碰上了吗。
-
山婶走了,付伯林把两条长凳搬到自己的房间,又搭了一块门板,就当床了。
原先那床他有阴影,实在是睡不下。
他闭着眼睛。
躺在木板床上,挨着饿,在一屋子的烟熏味中,艰难的睡着了。
砰砰砰。
好像有人在敲门。
付伯林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没睡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午睡过了,刚才他闭着眼睛睡半天都没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