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姬说得这般别有用心, 若是不回应,岂不是无礼?姜秀润正想回她一句, 却看田莹突然闭口不言。
她微微侧头, 才看见凤离梧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们的身后。
杨家的果宴年年都有, 除了分发个京城女眷外, 还有一部分要送入宫中给皇后品尝, 往年都是杨家的老太君带着府里的女眷入宫觐见皇后。
不过现在尉皇后实际上已经被软禁在了她的寝宫里, 凤离梧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
一个怨气冲天满嘴恶毒之言的毒妇, 别说皇帝看了心烦, 就是亲儿子也熬受不住。
皇后因为茅允生的死, 始终打不开心结。行事癫狂, 最近竟然是尉家的外公劝都劝降不住了。
这样的情形,她也不适合见杨家女眷。
所以他处理公务后正好过来,看见杨家的老祖宗便跟她言语一声, 只说皇后胃酸,这柑橘倒是可以免了, 也算给杨家一个台阶,维护了母后脸面的周全。
他刚才跟杨家的族长一同见过杨家老主母,闲叙之后, 在族长的陪伴下来了花园里。
一入花园子, 他便看见了姜秀润与田姬立在廊下说话。
他与族长作别,便信步走了过来, 正听见田姬之言。
这个田莹一向是爱挑唆事情的, 凤离梧倒是不奇怪她会在姜秀润面前拨弄是非。
不过顺着田莹的话抬眼去看杨如絮身边的侍女时, 凤离梧的眉头微微一簇。
倒不是那两位侍女当真美艳得可与姜秀润齐光,叫人看得移不开眼,而是那两个侍女的确如田莹所言,与姜秀润有些眉眼上的肖似。
可是在凤离梧看来,这点子的相似却如同东施效颦般的叫人觉得不快。
他是从宫里出来的,虽然不曾细究后宅妇人们的门道,但也不是全然的不懂。
这未婚的小姐身边,如果有着美艳动人盖过小姐的丫鬟,大约都是小姐的母亲给置办的,便是为了以后替女儿固宠的手段罢了。
能想出这种法子的,大约都是女儿相貌平平长得不如人时才会行的法子。
可杨如絮并非貌丑之人,本身也是个大家闺秀的美人,为何还要寻觅些媚态横生的侍女,便叫人心内狐疑了。
若是侍女们环肥燕瘦,各有千秋,自然是杨家财力雄厚,能高价觅得美色罢了,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可是一群出身粗鄙的女人,那眉眼肖似姜秀润却是为了哪般?
这么深思起来,凤离梧顿时心内生出不快。
杨小姐看见太子前来,倒是没有急于靠前,只跟在母亲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过来相迎,眉眼含笑却不露齿,看上去温婉而大方。
杨家大夫人笑道:“不知太子今日也会来此茶宴,只有橘汁果茶,却无酒品招待,不知太子想要饮些什么?”
凤离梧的眼睛一直盯着杨如絮的侍女看,好一会才收回了目光道:“孤此来不过是要带瑶姬去别馆歇宿几日,另外已经跟老太君言明今年不用入宫送果品,叨扰片刻,夫人不必劳烦费心招待。”
大夫人听了微微一笑:“方才听族长说起,皇后今年凤体不爽利,但盼着来年能好转,至于那果子,我已经着人送入了太子府上,府里的女眷多,分一分也不知够不够……”
就这么寒暄了几句后,凤离梧便领着姜秀润离开了杨府。
待太子一走,其他的宾客也各自告辞散尽,大夫人终于忍不住轻轻蹙着眉头,带着女儿回了自己的屋内,只跪坐席上,叹气看着自己的女儿道:“你也是太心急了,今日平白的带着新买的丫头出来做什么?”
杨如絮并不知母亲为何生气,只轻声道:“现在宫中没有传召,女儿将这些丫头带在身边,才显得自然些,总不好成礼的时候,身边凭空冒出这么多脸儿生的艳姝,白白惹人议论。”
大夫人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棋差一招,实在不该听了女儿的主意,选买这些丫头进来。
方才那田莹挑唆姜秀润时,被一旁端送果品的嬷嬷听到,便偷偷学给她听。
说实在的,大夫人听了嬷嬷之言,再联想方才太子投向女儿身旁侍女的凌厉的一眼,心里便是一翻。
她觉得太子的眼神,可不是男子见色心喜的光景,反而如同看了臭肉苍蝇一般厌恶。所以为了避免太子殿下对女儿留下心机深重的印象,要及早散了那些个丫头,半个都不能带入太子府里去。
杨如絮听了母亲的话,忍不住紧抿了嘴唇,心里其实也有些忐忑,却又有些纳闷道:“太子向来品味甚是孤高,不似那些个放浪的子弟,为何偏宠那瑶姬?我以前都是远远看过那瑶姬几眼,当时觉得美艳,可是今日习惯,脂粉厚重,妆容艳俗,哪里能惹人爱……”
说到最后,杨如絮差点说,别说她身边的丫鬟个个都比瑶姬强,就是她自己也强过一个拿水粉当面粉用的女人。
可是话到了嘴边,杨小姐觉得太自降身价了,才又吞咽了回去。
大夫人可没有女儿的那等子不服气,只摇着头想:眼下瑶姬是何等的受宠?太子竟然处理了公事后亲自来接。
这摆明是给女儿看的,便是让女儿没有入门前心内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