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明白会说什么,但这会儿她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将东西放进厨房,拿了玉米跟着出来,爷俩出了家门。
胡同外头几个孩子正疯狂闹着,到处都是喜气洋洋过年的气氛。
薛鹤鸣道,“你大概也知道爸想问什么,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薛明珠眨眨眼,看着她爸开始装傻,“什么什么打算?照常过日子啊,当老师不也挺好的。”
闻言薛鹤鸣微微皱眉,“你知道爸想问什么。”
薛明珠微微垂眸,“哦。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还能怎么着。”
南方的冬天很少下雪,但靠近海边的地方难免会有些湿冷。在屋里点了炭盆尚且不觉得,出来之后冷空气却顺着裤缝袖口直直的往里钻。
薛鹤鸣揣着袖子看着自己的大女儿,原先他觉得最让他省心的就是薛明珠了,可如今看看,可能最不好搞定的就是这个大女儿了。
看着脾气温和好说话,可实际上最有主意,脾气也最倔,决定了的事轻易不会改变。
对于谢宽的事不管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都是人牺牲了回不来了,尸体都没有。
可显然明珠根本就不接受这个结果,一个人封闭起来觉得谢宽还会回来,根本就没有牺牲。
如此的自欺欺人,薛鹤鸣有时候都想发个疯戳穿这个谎言,可又怕戳穿之后薛明珠再遭受不住,那结果更是他们不能接受的。
薛鹤鸣忍不住叹气,“明珠,人死了就是死了,不能接受也要接受的。”
果然薛明珠轻轻哦来一声,然后扬起脸说,“可谢宽没死啊,他如果死了的话我会知道的。但我知道他没死,他兴许病了回不来,但他一定会回来的。”
薛明珠的眼中盛满了光,并不因为薛鹤鸣的话难受。就好像事实就是如此,只是其他人都不知道罢了。
“怪冷的,爸,我们去爆大米花。”
早在十几年前就有手艺人走街串巷爆大米花,过去十年环境不允许没了。上个月开始又有手艺人偷偷出来爆大米花了。
有些事情就是民不报官不究,在乡下地头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好那么一口,谁也不会没眼力劲儿到去举报这个。
爆大米花的时候附近村里的人不时打量薛明珠几眼再偷偷讨论几句,看向薛明珠的时候眼中带了怜悯。
薛明珠觉得好笑,有什么好怜悯的,莫说谢宽没有真的死亡,即便真的牺牲了,她的日子该过还得过,也用不着谁来可怜和同情。
当然她也知道一些这些人的想法,可能等过几个月还会有人给她介绍对象呢。
爆完大米花给了钱,爷俩又溜达回去,因为谢文礼和刘文芳要在这边过年,所以下午的时候薛明珠还得回去。
到家后薛启民说道,“今年过年要不都来这边过年吧,人多也热闹。”
薛明珠点头,“好呀,我给爷爷做好的下酒菜,俩爷爷可以喝两杯。”她顿了顿,“但只能两杯哟。”
薛启民的身体远不如谢文礼,所以在喝酒上薛明珠一直是拘着的。薛启民无奈的点头,“行吧,就两杯。”
薛萍萍笑着打趣,“爷爷原本还盼着过年能多喝两杯呢,结果姐姐今天就给定下来了,爷爷肯定会失望的。”
薛启民嗔怪,“就你话多。”
这一年原本是该幸福的一年,却不料谢宽的事发生的突然,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薛启民什么都没说,又交代了几句过年的事午饭后又呆了许久便让薛明珠回去了。
她走后薛鹤鸣忍不住皱眉,“爸,明珠这样子也不是办法,您怎么也不劝劝她?”
“劝?为什么要劝?”薛启民惊讶的看他然后摇头,“不要劝,有什么好劝的,这样挺好的。”
薛鹤鸣皱眉,神色有些焦虑,“怎么能不劝,过完年明珠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难道还要在薛家守一辈子?她始终不接受谢宽牺牲的事实,这是自欺欺人。”
薛启民脸拉了下来,“自欺欺人那就自欺欺人吧,有什么不好的,时间长了,人的记忆也会变化,谁知道那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就如今来说,这样挺好的,总比看着旧物悲伤难过走不出来要好的多。”
他看着薛鹤鸣道,“我们该庆幸不是吗,明珠没因为谢宽要死要活或者陷入悲伤难以自拔,真那样我们才更应该担心,如今这样挺好的。”
薛鹤鸣想要反驳,可话到最边上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似乎老爷子说的也没错,可薛鹤鸣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薛明珠一路回了家属院,碰见熟悉的人打声招呼,便回去了。
几个嫂子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叹息,“可怜见的,年纪轻轻的守了寡,这日子怎么过啊。”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时间长了也就放下了,就人家的娘家,再加上这模样还怕找不到对象?”
另一个赞同的点头,“这倒是,反正人家怎么过都比咱们强。”
“不过看着她似乎并没有伤心难过啊,难道夫妻俩感情好这事儿是假的?”
“那做不得假,我听说是她一直不接受谢营长牺牲的事儿,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谢宽以后会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