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听完曹野那姬那番话的。
她的心下意识告诉她那是封建迷信,可她的理智却不由想连穿越这种事都有了其他事情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连带着李长安想起了她曾经偶然看到的一些带有奇幻色彩的“野史”,什么刘邦斩白蛇啊,汉武帝他娘梦日入怀啊,唐太宗出生时门外有二龙戏珠啊……
到最后李长安也没想明白,索性干脆就不想了。
反正“日月当空”是个很吉利的预兆。
毕竟上一个用这个词还是她的曾祖母,她爹的奶奶,那个前无古人的女帝。
第二日,李长安一大早就来到了长清宫,然后远远停住了脚步。
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站在这个时代权力顶点的人。
李隆基,这个王朝的主人,正站在武惠妃殿前和她窃窃私语,威严俊朗的脸上带着十分柔和的表情。
和武惠妃站在一起郎才女貌,仿佛一对神仙眷侣。
——然后再过些年就会抢了武惠妃亲自给他们儿子挑的儿媳妇。
李长安心里啧啧两声,人人都觉得李隆基和武惠妃是年少伉俪情深,帝王盛宠一人。
可在她这个背过《长恨歌》的人眼里却怎么看怎么奇怪。
很快李隆基就和武惠妃分开了,如今精力还颇为旺盛的帝王走路带风的向着这个方向走来,意气风发极了。
李长安收回了观察的视线,也没有避开,避开就太显眼了,她只是慢吞吞行了个礼。
就同之前许多次一样,李隆基根本没注意她,根本不搭理她就径直离开了,一句话也没说,连一个多余的视线都没有。
李长安撇撇嘴,她早就习惯了李隆基的忽视,反正李隆基不喜欢她这事已经盖棺定论在了史书上。
要讨他喜欢也不急于一时,至少在她把她娘偷出去之前她不想引起这个渣爹的注意。
一直等到李隆基那长长的随从队伍都消失在视线以后,李长安才又往长清宫走。
武惠妃靠在软榻上,斜睨了李长安一眼,风情万种,李长安甚至能捕捉到空气中残余的那丝幸福感。
李长安眼角的余光甚至看到了桌上那成双成对的粥碗,显然帝王和宠妃刚刚在小桌上用完早膳。
“阿娘,我娘亲让我来请你,她想和你再见一面。”李长安收回了视线,对着武惠妃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武惠妃微微眯着眼,开始思索起曹野那姬为何会想要见自己一面。
毕竟她们之前总共也只见过一面,还是她主动登门去见的曹野那姬。
按照礼数,应该是曹野那姬来见她才对,曹野那姬甚至没有位份,而她则是持皇后职权的惠妃。
不过武惠妃很快就有了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她十分愉快的不打算计较那个胡女的失礼之处。
将死之人,和她计较做什么呢?
李长安不知道曹野那姬到底和武惠妃说了什么,她站在屋外,静静的看着天。
这院子里的天方方正正的,就这么小小一块,困了曹野那姬整整五年,曹野那姬刚到大明宫的时候甚至连汉话都说不明白。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只是跳了个舞就再也回不去曹国了,就要被困在这小小的院子里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生儿育女,甚至那个渣男还只管自己快乐,没玩几天就把她随手抛弃在一侧,任由她在这深宫中熬干了生命。
按照历史,她是在自己年幼之时就病死了,在这小小的院子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到死都没能再看一眼故乡。
李长安默默算着时间,哪个时间最合适呢?
李林甫拜中书令,武惠妃得意忘形的时候?还是李林甫快要拜中书令,所有人都翘首以盼消息的时候?
还是选在十一月二十五吧,李林甫还没有拜中书令,但估摸着所有人也都知道他就快成为中书令了,这时候是最松懈的时候,若是再晚些,等李林甫拜中书令以后,说不定新官上任三把火,会戒备森严几天。
“长安,来。”
一道声音将李长安从深思中拉了出来。
不知何时曹野那姬已经和武惠妃说完了话,屋门如今正大敞着,武惠妃站在门边,曹野那姬躺着的软榻正对着屋门,她正躺在榻上对李长安招手唤她进去。
李长安走到曹野那姬床边,乖乖喊了一声娘亲。
曹野那姬看着李长安的眼神满是骄傲,她的孩子,聪明又乖巧,是这世上最最好的小孩,这么小一点就能在深宫中保护她自己和她的娘亲。
这个孩子本来就应该托生在武惠妃肚子里的。她从还没出生的时候就那么不凡,曹野那姬因为自己古怪的孕中梦特意找了书看,书里说这是圣人出世的先兆,可曹野那姬知道,胡女生出来的孩子不该是圣人。
所以这些年她死死藏着这个秘密,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露。
她想看着她的孩子长大,可没有机会了,她生了病,病的一天比一天重,曹野那姬自己也不知道她强壮的七岁就能独自和野狼搏斗的身体为什么会忽然就柔弱了起来。太医说是忧思太重,曹野那姬不知道什么是忧思太重,她只知道自己想家了,想连绵的雪山上那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