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尘检查马的牙口:“什么事?”
花又青双手捧脸,大声:“我看到两个好漂亮的美人姐姐。”
傅惊尘未说话,旁侧马厩的老板先笑了:“小女娃,那是海棠宗的女弟子,自然倾国倾城。”
花又青明知故问:“海棠宗是什么呀?”
“小孩子不能听这些,”傅惊尘同老板笑,“舍妹尚小,别同她说这个。”
老板大笑,又问他,看中了哪一匹?
花又青瞧傅惊尘风度翩翩,和她曾在水月镜中瞧见的暗黑魔头全然不同。
若非提前预知,现今的他真当得起一声风度翩翩的称赞。
海棠宗听令于合,欢宗,依靠男女阴阳调和进行双修,也有人投机取巧,暗中行采补之事,专门骗取修行之人的元,阳/阴,向来为名门正派所不齿。
花又青暗中观察傅惊尘反应。
他也看到了那远去的粉衣白马,未有丝毫惊慌。面色自若地付了钱,牵着一匹枣红大马,抱花又青翻身上马,并未躲避,反倒向海棠宗的那两个粉衣女子追去。
花又青心下一惊。
糟糕,他该不会是想占人家便宜吧?
她曾看了一个月的水月镜,只看到傅惊尘同她交欢,并未瞧见其他女子或男子的身影。
可也说不定,傅惊尘都已经开始使用炉,鼎了,谁知他是不是还会什么邪门歪法,不然怎么能在短短几年内迅速成长为一个可怕的大魔头。
这种惊人的修炼天赋,几乎快要赶上她了。
思忖间,傅惊尘已纵马轻松跃过海棠宗弟子。
经过时,只闻一阵蜜饯霜糖梅子香,沁入心扉。
花又青两只小短胳膊扒着傅惊尘臂膀,好奇回头看,只见白马美人,环肥燕瘦,果真是倾城倾国之姿。
她看直了眼睛,直到头顶传来傅惊尘的声音:“喜欢?”
花又青谨慎回答,唯恐傅惊尘一时兴起掠走那两位美人:“没有。”
“口水都快流到我袖子上了,”傅惊尘说,“还说不喜欢。”
花又青置若罔闻,扭头看前路,又下雪了,片片大如鹅毛。
“喜欢就说,”傅惊尘平静,“你既帮我治伤,我也不会亏待你——喜欢谁的脸,告诉我,我把她皮割下来送给你。”
花又青脊背瞬间生寒,仔细观察傅惊尘脸上的那张面具,越看,越觉唇齿发冷。
那的的确确是一张人皮。
她自幼长在晋翠山中,跟随师姐妹生活,几乎少同江湖人士结交,少见易容之流。
上午傅惊尘提起时,她还只当对方又在说笑。
经此对话,她要重新审视傅惊尘话语的真实性了。
雪越下越大,枣红马体力有限,渐渐不支,开始摇头喘气。
遥遥看前方有一客栈,挑着两盏红灯笼,荒山野岭之间,白雪重重,衬着那两点红颇有些森然鬼气。
花又青是不怕的。
清水派中,只有三师姐一人怕鬼。
不过,自从她亲眼目睹花又青七岁时刨了定清师父的坟墓、拿他老人家的白骨搭房子后,就再也不怕了。
眼见雪路难行,傅惊尘停在客栈前,将马缰绳交给伙计,嘱托对方多给马喂些饲料。
花又青掐算着时辰,觉察剩余不多后,只觉头昏脑胀。思前想后,她松了约束傅惊尘气息的禁咒,无奈地选择吸引各路追兵。
同时果断下定决心。
假使傅惊尘当真去不了玄鸮门,就先杀掉他,再自杀重开。
客栈中已经住了不少人,花又青刚跨入门槛,就听见一阵喧闹,她斗篷大,垂下来挡住大半边脸。
饶是如此,二人进门时,吵嚷仍有片刻凝滞。
老板娘一身红衣,握一柄绣有貂蝉的团扇,扇子压在胸口,她倾身,仔细瞧了瞧花又青的脸,大冷的天,她犹轻摇那团扇,笑盈盈地招呼他们上二楼。
花又青不喜欢那些男人的视线,飞快扫视,确认其中有着四个傲龙派弟子。
傲龙派只收男徒,最为好认,一脸的桀骜不狂,身着褐黄衣,一瞧见漂亮的女子,嘴上议论着这女定不是良家全靠男人修炼,眼睛却死死滴黏在女人胸腰上。
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人心恶意更多。
刚转过楼梯,迎面撞见一披头散发的女子,抱着裹孩子的小被,声音温柔,哼着小调,像给孩子喂奶:“乖儿子,乖孩子,喝饱饱,睡觉觉……”
近看,襁褓中哪里是什么婴儿,只是个布缝的娃娃。
花又青一停。
老板娘怒目而视,以团扇赶那抱孩子的女人,皱眉呵斥:“下去下去,谁让你上二楼的?”
转过身,又笑着向二人赔罪:“呦,真是对不住,让二位看见这个疯婆子……外面冷,我也看不下去她被冻死不是?您二位多担待……”
傅惊尘没说话。
进了房间,关上门,不多时,又有人敲门,说是送热水,花又青去开门,一看那人面容,震惊不已,一句“四师兄”险些出口。
端水来的人,面容端正,天然一股笑模样,瞧谁都是笑盈盈的。
俨然四师兄展林的少年模样。
水月镜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