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鬼也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圈子, 聻吓跑了她们几次之后,女鬼圈开始流传起了一位少年书生使用聻做护卫的传说。
为此, 她们瑟瑟发抖之余纷纷龟缩了起来,避开来往官道的人类,生怕碰见了柳青玉他们一伙人。
当然了,身为聻之主的柳青玉,亦少不得被恼怒的女鬼们暗骂, 甚至在背地里多了个“鬼见愁”的别名。
“啊切!”
草木稀疏的野道上,忽地响起一记喷嚏声。
车轱辘滚动的马车里, 柳青玉捏了捏发痒的鼻子, 呢喃低语道:“总感觉有人在骂我?”
“大概是那群不安分的野鬼吧,你的书童吓坏她们了。”走着后面的汪可受听见了张口就说:“幸而阿聻跟来了,不然看她们的数量, 我一准要给逼得精尽人亡。”言罢,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哆嗦。
柳青玉哑然失笑, 摇头道:“不会的。”
要真发展成那样的场面, 他不介意直接动手打死。
不过, 届时他未必有自己动手的机会。
思及此, 柳青玉不禁侧目瞟了慕云行一眼。这人从前冷冷清清的,少有情绪波动之时, 然近日以来占有欲愈发强烈,大概忍不了那等场景。
柳青玉想着就是一乐,笑声当下从喉咙溢出双唇。
途中汪可受没少见柳青玉无缘无故突然发笑,按照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即便问了也到答案, 他横竖当做没看见。“瞧车外天色,再不久太阳就要西落了,咱们需尽早寻一处地方落脚。”
外面聻听闻此言,当下观察起了周围环境。“前面有炊烟,料想不是店肆便是有人家居住。”
离开金华的第五日,与柳青玉同路的商人开始减少。后面道路越走越僻静,途经之地只有虫鸣鸟叫声少有人声,一行人歇脚点也跟着愈发差了起来。
及第九日,也就是前天,柳青玉等人只能宿在林子里。因而一听今夜有像样的地儿歇息,他和汪可受具露出了笑意。
尽管落脚的客栈看起来破旧又窄小,离废屋只差了几步的距离。
“客人里面请,小店条件简陋万望勿嫌。”方圆十里唯有这一家客栈,薄暮时辰,不用问来客也是要住下的,店主立刻殷勤地招呼了柳青玉诸人进去。
“说起来实在不巧,小店偏僻往常一两天才接到几个客人,如今一来就来了你们这许多,倒有些住不下了。”
“还有几间空房?”柳青玉一面听店家说,一面扫量四周。原来除却他们四个以外,窄小的空间里尚其他人在。
一衙役,一秀气书生,最后是一支小商队。
看情形也是刚来不久,由于行路的方向不同,柳青玉一路均未碰见他们影迹。
“余下两间,恐怕要委屈四位挤一挤。”店主语带歉意道。
柳青玉摆摆手,“无妨。”云行本就要同他住在一处,阿聻根本不必休息,两间刚好凑数。
双方低声交流期间,另外一群人亦是注意到了柳青玉等人,齐刷刷投来视线。他们见柳青玉与慕云行衣着不俗,兼之长相拔萃、气度不凡,均有结交之心。
对面的书生最先行动,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作揖道:“雪融冰消,开春以来各地学子为进大儒书院络绎赶往京都,几位兄台亦是如此的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柳青玉礼貌性颔了颔首。冷不防,那厢慕云行打出一道起劲,汪可受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推力,人往前跌了两步,巧妙地插到柳青玉跟金史两人中间。
汪可受:“……”
对面书生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以为是汪可受自己站出来的,自然地向后者施了一礼,再度说道:“在下诸位目的相同,恐怕来日还有一段同窗之谊,不若彼此通报姓名交个朋友。”
嘴上留着两撇胡子的商队领头人豪爽热情,平素最喜交友,闻言立时插嘴道:“是极是极,金秀才言之有理。几位郎君若不嫌弃,请来这边就坐,一齐饮杯水酒。”
柳青玉等人应了商人的邀请,同诸人一番交流,获悉了书生名唤金史,商人姓徐。
而衙役自称姓张,受县令差遣出门办差至此。
“这般喝着不痛快!咱来个好玩的!”酒到一半,张衙役骤然起身,满脸的不过瘾。
他擦了擦嘴角,从怀中取出一枚骰子嘿嘿笑道:“掷骰子行酒令,也顺便赌几钱银子,今夜不醉不休!”
“有幸结识诸位,吾心甚悦。”金史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朗声道:“也罢,今日在下便舍命陪君子了!”
徐商人有点儿犹豫,左看一眼张衙役,右看一眼金史,考虑了一会子到底还是同意了。
柳青玉这边无人点头,只道是身体疲倦力有不逮,要去休息。
张衙役三人目露遗憾,目送柳青玉他们远去,随即便带上酒和骰子入了徐商人的住房耍玩。
徐商人今日的运气似乎不如何好,玩骰子十把便有九把是输。酒量再好的人也经不起一直喝一直喝,一个多时辰下来他已然烂醉如泥。
这时,张衙役居然还在笑着怂恿徐商人继续玩继续喝。不晓得是不是光线之故,其面部多出了几分阴暗感,给人的感觉相当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