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乐君说要重新启用大司马一职后, 不少人跑到大将军府去见尤鹏煊, 多少表达对他的同情, 也有脾气急的一脸愤怒。
一直作为尤鹏煊好友的御史黄大人就是后者,吐沫横飞地骂道:“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长公主分明就是以权谋私,提拔自己的人起来, 准备让我们这些老臣都卷铺盖滚蛋!此等女子心胸狭窄,陛下到如今也没有音讯, 再让她把持着朝政, 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面对好友为自己抱不平,尤鹏煊神色平静,手里摩挲着一个雕琢成猛虎的玉玩。
“你且说说,你如今要怎么办,她今日提拔楚弈, 明日就敢夺了你的官职!”黄大人见他一声不吭, 急得脸色铁青, “难道你就要坐以待毙不成?!”
“黄兄为我好,我明白。”沉默的尤鹏煊终于开口,盯着那玉虎露出凶光的双眼慢慢道,“但如若长公主真要直接夺我的权, 她完全可以让楚弈顶替大将军的位置。楚弈他功勋卓著,方言朝廷的武将, 他确实也该担这个位置。”
他说着, 手掌突然一紧, 在心里自嘲笑笑。
话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有不忿的,可说到底,就是他时运不好。
帝王才到中年,突然就死于叛乱,这是谁也不曾想到过的,让他连亲近太子的机会都没有!
“将军,外边有人送来一封信。”
一个士兵来到屋外,扬声禀报。
尤鹏煊朝黄大人抱歉笑笑,走出去接过信,就站在廊下看信。
信里的汉字有些歪歪扭扭,跟孩童学写字一般。
他低头看着,心中骤然一紧。
——什么叫做武帝的死有原因,需要他帮忙调查,让他能在被动中变作主动。
他当即把信叠起来,看向送信的士兵,急急问道:“谁送来的?”
士兵回想着答道:“一个孩子。”
还是个穷人家的孩子,衣服上都是补丁。那样的孩子怎么可会写字,但是信封上就写着是给他们将军的,正因为反常,他们才会把信送进来,不然早就给赶走了。
“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当的?我们派我去追那个孩子?”
士兵见他神色严肃,试探着问。
尤鹏煊把信手进袖子,看向天边的骄阳,心里猜想着是何人所为,最后不动声色说了声没有,吩咐士兵不要乱说话。
次日,胡人使团终于得于离开赵国,赵乐君派了人一路护送。
说是护送,其实变相监视他们有无离开不属于他们的国土。送他们出城的,是刘太尉和尤鹏煊,把使团送出洛城城门,便拱手一礼祝众人一切顺利。
尤鹏煊在使团马车走过时,若有所思盯着看了会,在刘太尉催促中才打马回去禀报。
赵乐君已经把新皇赵晋已知下落一事说于刘太尉和尤鹏煊听,这算是这么久以来唯一的好事。
刘太尉心里是高兴的。
赵乐君面临压力,他也面临着压力了。他是世家出来的人,世家手中手中的采矿权被收回,且不允许再私自募兵,属于世家的荣宠在慢慢落寞,众人自然多番打听,他也需要安抚人心。
“不知道长公主准备如何营救?若有用到臣的地方,只管吩咐。”
赵乐君现在还没有太好的想法,遂说道:“等探子确定了地形,我们再商议。”
她也还要看看太子有没有别的消息传来。
尤鹏煊在赵乐君跟前十分沉默,中间还走了两回神。
“大将军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赵乐君喊了他两声,见他后知后觉地应声,微微一笑,“可是因为昨日在早朝上的决定?”
“臣惶恐,长公主多想了。且不说楚将军退敌有功,即便楚将军任大司马,也与臣是各司其职,臣为这烦心来得没有道理。”
赵乐君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细心发现他其实言不由衷。
不过也没有好拆穿的,换了她是尤鹏煊,同样会心情不佳。
她仍旧笑着说:“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在我这里,这话是对了一半。我确实想要提拔与自己更加亲近的人,这些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因为我不这样做,我就不能够保住赵家江山。但同样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不会针对为我赵家付出辛苦的任何一个人。”
短短一番话,再坦荡不过。
尤鹏煊心神皆一震,从未想过赵乐君会如此直白,当即把头垂得更低,抱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被昨日一封信扰乱的信,这会变得安稳了许多。
此际银锦端了赵乐君的安胎药过来,两人识趣告退。
楚弈一直在边上,只不过没有插话。
他伸手先一步端过药,吹了吹,又小小抿一口试过温度才喂到她嘴边。
赵乐君皱着眉头一口气喝完,顺手捏了个梅子放嘴里,就听到楚弈说:“感觉尤鹏煊还是有些不对劲,估计心里疙瘩下不去。”
“他在我父皇身边享了十余年的富贵,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我话已经说得够明白,就看他自己过不过得去吧,如若对朝廷有用,我为何要针对。只是有些事情,还要阿晋这个皇帝回来,才能够真正去推动,我到底是有些名不正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