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乱过后不是平静, 而是更多的蠢蠢欲动,新的风雨欲来。
处理了叛党的赵乐君立在庙堂高处,冷眼望着那些无法掩盖眼中渴望光芒的藩王。
能让他们露出这样的表情, 说明这些人已经打听到太子身死一事。
她不愿意面对噩耗,可不得不忍着心中细细密密的疼痛面对这些豺狼虎豹。
“今日本该是我父皇万寿, 却因叛党险些掘断我朝根基。如今我父皇与太子仍旧下落不明,太尉、大将军以及前将军且先留在这,协助搜寻事宜。”她收回落在藩王们身上的目光, 下达不容他们置喙的命令, “霍廷一应叛党主谋者还需审讯,故在场众位在叛党彻底清肃前,都不得离宫。来人,请诸位先下去歇息。”
太尉和大将军已经知道如今洛城就掌控在楚弈手中,自然懂得如何让自己在新主主天下的时候,还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臣尊旨。”太尉的象牙笏早在慌乱间不见, 拱手出列响应。
大将军亦出列附和,唯独出列的楚弈,抬头沉默看着高处的女子。
他看到她手一直在颤抖着, 威严的面容上越来越苍白,让他恨不得就扑上去, 将她抱离这里。
——太子真混蛋!
楚弈已经数不清自己是第几回在怒骂太子。
在赵乐君下令后, 百官们面面相觑。
赵乐君嘴上客气相请, 其实就是把它们都给先软禁了。可是心知肚明又如何, 包括武将在内, 谁也不敢多言,只能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蔫应遵长公主令。
姬家军到场上来,挨个将人带离。
藩王们大多数都是乖乖听令。毕竟他们当中不少人是要靠朝廷供给的,即便有士兵,也多年未再动过真刀真枪,而且也达不到跟赵乐君和姬家还有楚弈抗衡的数量。
然而也有自持身份想要分如今局势一杯羹的,兖王就是这里面最迫切的一个。
他朝来相请的侍卫一扶袖,看向高处的赵乐君,质问一般说道:“嘉宁,你父皇我皇兄出了事,你不让我们这些宗亲来帮忙,反倒只依赖朝臣,你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你还要怀疑上我们这些至亲?!你一介女流,又还年少,可别叫人给蒙骗了!”
赵乐君闻言,目光淡淡看向自己这个当起刺儿的皇叔。
兖王,她父皇面上都一直相敬着的藩王,也是如今这宗族内先帝唯一的骨血了。
先帝当年离世前,让帝王当众立下誓言,一定要善待庶弟兖王,因为兖王曾让先帝免过一次劫难。先帝也信不过自己的嫡子,留下一个让先帝动不得的硬骨头。
他当然有资格挑事儿。
兖王一句话,就让太尉和大将军都变了脸色。楚弈缓缓转过头,盯着兖王那张我有所持,我不怕你的面容,又余光扫了眼赵乐君一眼。
正好见到她把手背到身后,看样子只是普通一个动作,但楚弈知道她应该是在扶腰,方才她就已经做了四回同样的动作。
大殿里要离去的众人都停顿了脚步,有想法的皇家宗亲们更是不自觉朝兖王走去,是在暗暗支持兖王做出的质问。
楚弈舔了舔牙。
赵乐君知道不可能那么顺利就让他们先乖乖听令,神色冷静地扫过跟自己对峙的兖王。
她正要开口,利剑出鞘的清吟却是先她一步。
楚弈一把拔了腰间长剑,低垂着眉眼,谁也没看,而是用剑尖在地面上划动。
兵器与石地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一下又一下,带着一股凌厉在大殿内清晰回响,在所有人耳膜中鼓动。
虽然他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意思再明显不过,让走向兖王的藩王们当即停下步子。
赵乐君看了他一眼,还在隐隐作疼的胸口似乎就得到了片刻的缓解。
兖王被楚弈威胁的架势闹得也青了脸,又想要煽动旁人的情绪。赵乐君当然不会再允许大放厥词,抢先冷声道:“我是一介女流,但我是赵氏嫡出的长公主!我与太子是血脉至亲,即便如今我父皇不在,太子不在,也没有人能越过我!我是一介女流,可我掌千军万马!皇叔,你是准备用血脉关系还是用兵马,来质疑我发号施令的权力!”
她声音铿锵,让兖王本就铁青的脸变做一片死灰。
谁也没有想到赵乐君会直接赤|裸裸的威胁回来。
用兖王庶出早已输了皇位的身份,用她手中最叫人畏惧的武力,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他们在场的任何一人下场如同叛党!
而且这不但是警告和威胁,还是在羞辱兖王!
“还不退下?!”
赵乐君在兖王涌动愤怒的目光中一振袖。
不用等兖王再有动作,姬家军已经围到了他身边,让他不得不就此屈服!
兖王带着满腔羞恼离开,楚弈的长剑在地上又划拉了一下,听着从剑尖发出的声音,扯扯嘴角笑了。
果然是他的女人,其实能用拳头武力解决的事情,就不必要闹得太复杂。
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赵乐君和楚弈四人。
但她还不能放松,太尉和大将军还在,她一丝都不敢放松。
楚弈就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