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饮酒。
婢女上前添酒,丝竹管弦之声重起。
对面一郎君忽而凑到身边那粉袍郎君旁,道了声:“阿牧,你说得对,美人在皮,还在骨。”
“这位娘子,当真一绝也。”
“怎么,心动了?”粉袍郎君落杯。
那赞叹的人点点头,忽而又摇摇头,叹:“身世还差了些。”
粉袍郎君笑而不语,他只是将目光落到好友楚昭身上。
但见那春碧色郎君在这般美色下,依然泰然自若、自在喝酒,不由心底赞一声:还是阿昭。
赵缇儿在一旁却如咬碎了银牙,她只觉自己是上了姜瑶的臭当了,明明那张脸半点毛病都没有…
她冷哼一声:“姜大娘子方才说,面上出了疹子,原是骗人的。”
她道:“骗我便罢,却还骗王妃娘娘,这恐怕…不大好吧?”
赵缇儿话一落,举座皆静。
誉王妃何等身份?
皇家之人,若敢欺瞒糊弄,怕是没好果子吃。
有那怜香惜玉的,将目光落在姜瑶身上,不由出一丝不忍来
“许是方才消了?”
赵缇儿又笑:“消得这般快,也太巧了吧。”
誉王妃则又看向姜瑶,这才注意到她细润盈盈、香腮如雪,哪儿有半点疹子?
一双眉也不由皱起来,她虽爱护小辈,却也见不得这等奸猾,何况在她看来,女儿家生得过分专媚,实在不是好事。
“姜娘子,你作何解释?”
姜瑶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过也知道,古时皇家之人重颜面,你若不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怕是要糟。
她起身,盈盈福了一礼:“禀娘娘,出门前右边脸上确实还有一些,不知什么时候没了。”
她说得实在理直气壮,加之那双眼黑白分明,纯净无瑕,倒令人信了大半。
没人认为她说谎。
实在是这世道的人不敢想象,这世上居然有对天子之门毫无敬意之人。
誉王妃面色稍霁:“如此倒也罢了。”
唯有不远处小四郎君瞠目结舌,心想:出门前,这坏女人脸上什么都没有啊?难道是他记错了?
只是皱着一双愁眉拼命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不由抬头看向旁边的三郎君,只是到底知道这话不能大声说,只压低了声问:“三哥,她…”
三郎君却仿佛见到了一件极有趣之物,唇看着姜瑶,唇微勾:“是有疹子,阿曦。”
“原来是这样。”
小四郎君仿佛真想起那疹子似的,煞有介事地点头。
只是也不知想起什么,那张脸又红起来,抬头又看看姜瑶。
姜瑶此时已落了座。
赵缇儿却不肯放过她。
“…虽说方才曲艺魁首已定,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事,姜大娘子初来长安时,还曾放话出去,说自己尤擅马头琴,在宛城时还曾因马头琴得了柳大家一顾。”
“此事,大家可还记得?”
当下就有人应:“记得记得。”
姜瑶眼皮一跳。
在脑子里搜一搜。
还真搜到了这个片段。
当时姜大娘子初来长安,为了给自己挣脸面,确实吹出去许多大话去,而这马头琴,就是其中一种。
可这马头琴,她压根不会啊。
放她面前,都不认得呢。
而那边赵缇儿作势起身,她先是对誉王妃福了福身,又对王清玄道:“阿玄,看来今日缇儿怕是要得罪你了。”
她面向众人道:“既是要选魁首,自然要慎重,姜娘子这马头琴既然连柳大家都另眼相待,我等如何能不听一听?”
“阿玄这魁首的帽子,恐怕还要先放一放,听过姜娘子的马头琴才好。”
“王妃娘娘,您说是不是?”
誉王妃只做壁上观,笑了句:“你们孩儿间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赵缇儿又看向姜瑶,道:“姜娘子,您说是吗?”
刀都递面前了,姜瑶又如何能不接?
可表演马头琴却又是万万不能的。
想来想去,自己学了又能在古代用上的…
姜瑶叹气:“赵娘子说到这份上,我如何还能推辞。”
“只是,王娘子这魁首的名头,我却是心服口服的,再者,我这马头琴久已不练,早没了手感。”
“不若趁今日宴会,便献一舞,祝王妃娘娘福寿永年;祝我大雍,国泰民安。”
她起身,朝前一拂。
誉王妃不由道一声“好”,就见那小娘子袅袅婷婷,往曲池高台而去。
红衣曲裾,绿柳拂动间,十二破间裙在行止间旖旎如花儿。
高台上奏乐名伶手一顿,也不知那红衣小娘子俯身与他们说了什么,但听一阵丝竹之乐起,已有人惊:“是霓裳羽衣曲!竟是霓裳羽衣曲?!”
众人面面相觑,但见那高台之上,青树秀水间,红衣小娘子已一个旋身,轻红丝袖往外抛出。
袖如水下,她柔荑婉转,身也婉转。
众人便见一红衣杳然,腰肢款摆,柔如杨柳枝,婉似春风意。
那丝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