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 鸾鸟与林翾站在同一个阵地,这件事便已经不单单只是重光的事情。若要论不安感,苍心头的惶恐绝不比重光少上半分。
重光神情剧震,匆匆赶路的脚步停顿了一瞬,盯了一眼面前的巨蛇。
他想要它再说一遍,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或是理解错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没有,林翾是真的已经觉察到了情况不对。
在这一切的算计之中他忽略了鸾鸟这个巨大的变数, 只确认巨蛇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轻易开口说出真相,却忘记了鸾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活了数千年的灵兽, 就算本性再淡漠, 再不经世事,也该有了对一切的洞察力。
很何况苍与鸾鸟一同生活了数百年的时间, 对彼此细微的变化都应当了如指掌。他这一次任由苍过去探视, 本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感受不到我设下的禁制有什么异常……但可能并不意味着没有问题。”
一边说着,重光一边又抬起脚步,不再停歇片刻,朝着林翾所在房间的方向匆匆离去, 面色严肃,语气低沉之中又带着些许气音。
他设下的重重禁制都不存在异常动静, 按理来说便是林翾那里没有意外情况, 可有了鸾鸟这样一个变数,他到底也摸不准这一点。
速度被压迫到最快, 风声就在耳边呼啸, 冷厉得像锋锐的刀刃。
在这种逼迫自己的情况之下, 到达林翾那边仅仅只需要短暂的一会儿工夫,却在重光心底被无限延长,度秒如年。
越是靠近,他越是能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波动,带着某种熟悉而灼热的气息在空气之中翻涌。
苍就跟在他身后,被鳞片覆盖通体的冷血动物似乎应该表面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半透明的眼瞳与周身的气势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是鸾的力量。”
他缓而又缓地说了一句,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重光双手垂在身侧,闻言一瞬间就捏得很紧,几乎是无意识地用力。
情况不妙。
既然是从苍口中说出来的,那想必鸾鸟真的有所动作。
如今鸾鸟与林翾存在于一体,若是鸾鸟的力量外泄至此,想必林翾的躯体也定然已经离开了房间的拘束。
只是尽管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当真正面对着空旷房间的那一刻,重光整个人的神色还是瞬间变了个模样。
房间外的守卫似乎没有任何异状,依旧各司其职,可房间内已然空空荡荡,已然没有了林翾的身影。
四周具是一片令人压抑的安静,苍沉默着,巨大的身体盘在一起,目光盯着屋内,良久才挪开视线,朝着其他方向缓缓看去。
“他们应该刚刚离开不久。”
它强自镇定下来,环顾四周,初步分析了一下,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它与鸾鸟在一起数百年,对彼此太过了解。这也算是一柄双刃剑,既让它的任何细微举动都难逃鸾鸟的那双眼睛,也让它可以从细枝末节之间寻求到蛛丝马迹。
重光并不回答它,只是环顾四周,看了看守在附近的修魔者手下,抬手召唤了一个他们之中实力最强的,叫来自己身边问话。
所有负责看守这里的人都十分茫然,又有些许惶恐存在于心,对于这种意外情况感到十足的不安。被重光叫到的那一个更是如此,略微犹豫了一下才敢靠近。
他们的确没有渎职行为,不曾偷懒,但眼前事实胜于雄辩,房间里的人总不能凭空消失。
垂头站在重光身边,他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能静静等候着这一场审判。
重光的面色难辨喜怒,十分冷淡严肃的模样,抬手指了指门内,声音低沉。
“你们没有觉察到这边有异常?”
这房子仅有一个门,林翾想要离开,只能通过这一条途径,就算突破禁制时能够掩人耳目,总不能开门离开时也引起不了他这些手下的注意。
门锁有被破坏的痕迹,并不十分暴力,但十分干脆果决,很明显不需要第二下动作,一下便直接破开了外面的锁。
被问到的手下面色有短暂的茫然与空白,反应过来之后便陷入了深思,犹豫良久,摇了摇头。
“没有,尊上。”
他仔仔细细地把今天的一切都回忆了一遍,除了苍出入了这里一次之外,再没有其他变数。
就连细微的风吹草动都不存在,唯有他们一群守在这里的人面对着面,持续着日复一日枯燥而乏味的守卫工作。
他从来都没想过竟然会把房间里的人弄丢。
瞥了一眼在重光身边的巨蛇,他朝着自己面前的尊上深深弯腰,再抬起头来,又恢复了沉默,等待对自己的发落。
于私心里,他认为这条巨蛇可能有些问题。毕竟这条巨蛇不知何时就突然出现在了尊上的领地之内,与尊上显得不算近密,却也不算疏远。
在这条巨蛇来此之前,一切都十分安分,屋内的人时常半点动静都没有,老老实实地呆在里面。但在它来此之后,屋内的人竟然就凭空消失了。
想归如此想,他并没有选择把自己的想法直接说出口,而是收敛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