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的感觉十分强烈,哪怕林翾闭上眼睛,也依然能感觉仿佛有人在用力地向一侧猛按他的头。
他紧紧地贴靠在重光纤瘦的脊背上,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渐渐陷入空白。
感受到倚靠着自己的那具身体突然软了下来,重光的脸上难得显出了手足无措的慌乱模样,抓着林翾的肩膀摇晃了几下,又试探了一下林翾的呼吸。
或许是他的手太过冰凉,林翾的呼吸和额头的温度于他而言都显得过分灼热,虽不像白九歌方才那般渗人,但也显然已经超出了正常范畴。
缓缓收回了手,重光垂头沉思了几秒,而后便咬咬牙,将林翾一个用力甩到了自己的背上,背起了对方。
天色已经大亮。
清晨那会儿他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以至于附近的摊子都没敢开门。
重光一直不停歇地走了很远一段距离,才在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医馆,从外面看上去黑漆漆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这世上医术多半对修者无用,修者们宁愿多吃些天材地宝,效用或许还更好一些。以至于这些只针对于普通人的医馆渐渐没落,门前都结了蛛网,窗上也落了灰。
重光皱眉,绕着那些脏污的东西走过去,小心地推门,进入了医馆内。
里面光线很暗,散发着腐朽而潮湿的味道,仿佛是陈年的木头放烂了,嗅起来令人浑身不爽。
一个枯瘦的老头睁着混浊的眼睛盯着他们,就好像在盯着待宰的猎物一样,脸上□□裸地写满了贪婪。
这医馆开在这里,很久很久都不来一个客人,维持生计的压力已经使他不择手段,只想要狠狠地宰这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病患一通。
尤其是客人看上去还小,没什么辨识能力,更加容易欺骗。
老头把目光放在重光身上打量了许久,满是皱纹的脸上舒展出一个笑容。
“你是哪家的孩子?带你父亲来看病吗?”
光线不佳使他判断不出林翾的年龄,只随心意猜测着来者二人的关系。
一个看上去最多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和一个身形看起来已经成年的男人,十有八九会是父子。
然而重光却是脸色骤然变冷,没有说话,无声地盯着这个有些惹人厌烦的老头,周身气势都透露出了他的不悦。
他不喜欢自己那个已经死去的父亲,也不喜欢“父亲”二字,虽然他愿意作为儿子去敬重对方,但终归谈不上敬爱。所以他自然也不愿意把林翾和父亲相提并论。
那老头猝不及防接触了一下重光凶狠的眼神,浑身一冷,匆匆忙忙别开了视线,讪笑着咳了两声。
“是不是要给他看病?来,先让我看看他……”
一边说着,他一边抬手招呼重光,侧身让出一个简陋的床榻,示意重光把林翾放在上面。
那床榻上面铺的是草席,重光摸了一下,感觉冰凉,皱了皱眉,将林翾从背上放下来,扶他站稳,而后自己坐在了床榻上面,小心翼翼地抱着林翾,让林翾枕着自己的腿。
目睹了这一切的老头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惊诧,再次打量重光,脸色变了变。
“……你这孩子力气倒是挺大。”
他试探着开口,想摸清楚一些什么,却苦于得不到重光的回应,只能无奈的又闭上了嘴,心底却是多了几分计较。
原想着来这医馆看病的都是穷苦的普通人,就算他肆意宰客,做一只吸血的蚂蟥,也不会遭到报复。
可是现在一看到瘦瘦小小的重光竟然能轻松地挪动林翾,显然很有可能是个修者,他便不得不改变原本的主意。
就算重光还小,修为不会太高,他作为一个普通的医馆老板,也是绝对得罪不起对方的。
老头的脸上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上前摸了摸林翾的脉象,探了探林翾的额头,五官仔细查看一番,才直起身子。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血气不足,又劳累伤神,夜里可能受了些凉,才会发热昏迷,如今只要尽快煎药服下就好……”
说话间,他始终把一双眼睛放在林翾的身上探寻了一个遍,却没找到钱袋或是看上去值钱的东西,难免大失所望,又悄悄地把目光挪到了重光身上。
重光被他看得连连皱眉,似乎是想到了自己被夺走的储物灵器,面色更加森冷,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脖颈。
“煎药需要多少灵石?”
他现在虽然也是身无分文,但还有些东西可以用来抵账。
比如腰带上镶嵌的晶兽牙,如果放出去卖,也能卖个好价钱,至少值上几十块下品灵石。
重光甚至已经做好了把腰带作为交易物品换给这老头的打算,却见那老头笑眯眯地身处一根手指,指了指他的手腕。
那里缠绕着一条长长的珠串,打磨圆润,兽骨制成,簇拥着一枚墨色的玉牌。
重光的目光不由得凝了一下,顿在自己的手腕上,耳边听到那老头试探着开口,语气中颇有几分讨好的意味。
“您是修者大人,用灵石计价太俗,不知这宝贝能不能……”
宰客多年的经历使老头充满了经验,深知倘若能从修者手中求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