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歌的眼神并不闪躲。
他直直地面对着重光,目光幽深,而后又渐渐将视线挪回到林翾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而重光自然而然地将他的这一切表现尽收眼底,眉头便是狠狠地皱了一下。
他立即偏过头瞄了一眼依然十分疲倦打不起精神来的林翾,确认了对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白九歌正站在门口,于是脸上顿时流露出了一个果决的神色。
肩胛骨微微用力,他先是用自己的身体把半伏在他身上休息的林翾往旁边推了一下,让他们两个位置错开,确认自己不至于误伤到林翾。
而后紧接着他便开始利用自己体内刚刚才恢复的那点玄力,咬着牙施加在自己的手臂关节处,努力将自己的两条胳膊扭正。
骨骼断掉再重新正直所产生的剧痛是超乎常人所能忍受的,哪怕他咬牙咬得嘴里甚至吐出血来,喉咙里也还是不可避免地溢出了轻微的声音。
一直垂着头的林翾这才察觉到身边的重光有了动静,立刻直起身来,一眼便猛然发现他竟然就在这样硬生生地为自己复原扭断的手臂,不由得倒一口凉气,呼吸一窒。
在他穿越之前,他从没见过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可以坚忍至此,不用麻药作为辅助,就硬扛着痛苦对自己的身体下这么重的手。
豆大的汗珠从重光的额头滚滚跌落,昭示着他所忍受的疼痛是如何剧烈。他咬着牙齿,发出“咯咯”的震颤声。
林翾看得实在是难受,稍微犹豫了一下,便抬手将自己的手臂上的伤口处凑到了重光面前。
他单知道自己的血可以救命治伤,不知道自己的血能不能止疼。不过他愿意尝试一下,只是单纯地希望能帮到忙,缓解一点这孩子所遭受的痛苦。
重光整个人挣扎着,艰难地瞥了他一眼,浑身被汗水和血渍湿透,显得十分狼狈,却偏偏要倔强地别开头去,拒绝林翾的好意。
不过在林翾看不见的角落,他的眼神里却似乎隐隐约约流露出了一点过去不曾有过的光亮。
门口,白九歌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就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只有在林翾主动将手臂递给重光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似乎绷直了一下,瞳孔微缩,呼吸急促了几分,最终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摇晃一下便稳住了身形。
但他虽然一直没什么举动,却也给重光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迫于有白九歌这样一个随时可能动手的威胁存在,重光尽可能努力地缩短了自己挣扎的时间。
仅仅用了很短暂的一会儿,他便成功把自己的骨头复了位。
而就只在恢复行动自如的一刹那,他便如同离弦之箭一样猛然窜出,在对方还来不及反应的转瞬之间就到了门口,高高抬手,一把捏住了白九歌的脖子,浑身气势暴涨。
“你都看到了什么?你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喉咙中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一般,喑哑中又带着蛮横的威胁意味,如果不看身形和面孔,根本没人会相信他是个十四岁的孩子。
尽管他身上依旧狼狈,却显然已经恢复了生龙活虎,甚至一点毛病都没落下,掐着白九歌的手一点也没有松劲。
但白九歌并没有闪躲挣扎,甚至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全然不顾自己脖颈上的痛楚和呼吸被挟制的不畅。
他只是半眯了盯着重光,仿佛在心底思考着什么。
而林翾也是彻彻底底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一下,整个人顿在原地,转过头看着这一幕,足足愣了好几秒。
白九歌竟然在门口?
如果不是重光突然暴起,他甚至还没有察觉到白九歌已经回来了。
不但回来,似乎还把他救人的经过看了个彻底。
顿时,他的心中被一种称为“后怕”的感觉充溢,尤其是冷不防地与白九歌突然投递过来的眼神对上,心头便是一沉。
白九歌的眼神说不出是善意还是恶意,更多的是一种探究。
也不顾及自己的脖颈还掌握在重光手里,他朝着林翾挑眉,语气中带着深深的疑惑与兴奋。
“原来你不仅能解毒,还能用血给人疗伤?”
能疗伤不可怕,主要是这疗伤的成效实在是太过于逆天,甚至已经到了一个近乎可以起死回生的地步。
白九歌的眼底闪烁着难掩的渴望。
他原本只是想暂且跟在林翾身边,抑制毒素的扩散和折磨,然后在这苟且偷生的时间内找到真正而彻底的解决办法。
可是眼下见证过了林翾血液的神奇,他便合理地产生了猜测——
能治伤救命的血,是不是也该能解毒?如果能够喝下一点点林翾的血,这深深困扰着他的毒或许就可以被轻松的化解了。
他眼底的意图太过明显,以至于一向比较迟钝的林翾都不由得皱眉抿唇。
有过御虚门三长老的教训在先,他其实非常反感来自于他人的对他血液的垂涎。
毕竟人总是贪婪而不满足的。而白九歌在书中的角色本身又本来也是个无恶不作的恶人。
虽然此前他们相处的一直不错,但他还是不能确信白九歌会不会为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