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澜不许阿秀做针线, 阿秀闲得无所事事,去看魏明珠,小男孩居然在练字。
小小年纪便如此刻苦读书, 名门子弟就是不一样。
从书房出来, 阿秀犹豫要不要去叫梨落过来陪她说说话,端王妃袁紫霞忽然派了一个小丫鬟过来, 请她去端王别院喝茶,小丫鬟还道王妃只请了她与范大人的夫人,都是熟人,叫阿秀不必隆重打扮。
能够出门做客, 还是两个谈得来、帮过她的人,阿秀欣欣然接受了袁紫霞的邀请, 简单收拾一番,阿秀带上玉兰,跟着袁紫霞的小丫鬟出发了。
端王夫妻的别院离魏澜的别院很近, 转个弯就到了, 一共没用上一盏茶的功夫。
端王是惠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现如今京城一共三位亲王, 端王身份最尊贵, 惠文帝给弟弟安排的别院也是行宫外园最大的一座。别院里面的松树亭亭如盖,修剪出各种曼妙姿态,主路两侧像内园似的, 摆着从花房里搬出来的鲜花。
阿秀想, 这样的院子, 她可以在里面逛几天都不嫌闷。
“王妃,魏夫人到了。”
小丫鬟将阿秀引到暖阁门外,隔着帘子通传道。
里面传来袁紫霞清甜的声音:“快请。”
小丫鬟笑着挑起帘子。
阿秀往里一瞧,看到袁紫霞坐在一张镶嵌着宝石的罗汉床上,她脱了鞋子坐在上面,面前摆着一张棋盘,棋盘对面坐着一个小丫鬟。
阿秀进来后,袁紫霞笑着吩咐丫鬟们搬走棋盘,招手叫阿秀去罗汉床上坐。
“你离得近,来得快,圆圆还要再等一会儿。”
袁紫霞是个百年难遇的大美人,但她身上没有一点贵人的架子,阿秀还记得她在山上贪玩乱跑的画面,便很容易就放松下来了。
“王爷不在吗?”阿秀坐到一旁,先打听这座别院的男主人。
袁紫霞哼道:“随皇上狩猎去了,傍晚才回来,怎么,你们家世子没去?”
阿秀摇摇头,道:“我没问。”
昨晚魏澜回来后先说要送狐裘给母亲,又警告她以后少在太后等娘娘们面前出头,饭后就带她去汤泉池子旁胡闹了。他力气大极,而且贪得恨,一顿饭能吃上半个时辰,石室里一顿,歇上两刻钟再去池子里吃一顿,二更时分阿秀才被他抱回房,连着喝了三碗温水,阿秀倒床就睡,睡醒时魏澜早出发了。
阿秀与魏澜只是没时间说话,袁紫霞误会了,以为魏澜嫌弃阿秀,从不与阿秀说他的行踪。
袁紫霞不想提让阿秀难过的事,笑道:“其实男人出去才好,不然咱们还没机会凑到一块儿呢,要我说啊,与你们待在一起比王爷陪我有趣多了,什么都能聊,哪像他们,咱们说家常他们不爱听,咱们聊外面的大事他们又嫌咱们不懂。”
袁紫霞好像很嫌弃端王,阿秀心里倒很羡慕袁紫霞,如果魏澜肯像端王对袁紫霞那样对她,进山扶着她,吃饭时像丫鬟似的先打扫干净周围再将碗筷捧到她面前,有事没事都看着她笑,阿秀做梦都要笑醒了。
喝了半盏茶,孔圆圆到了。
袁紫霞早就准备了一副叶子牌,三个年轻的新太太坐在温暖如春的暖阁里,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一边打起牌来。
“昨日的事,回去后世子爷有没有好好地安慰你?”孔圆圆问阿秀。
阿秀苦笑:“世子爷让我以后少出头,说我出头了也没有用,白白给他添麻烦。”
袁紫霞听得冒火:“你还不是为了他儿子出头?他不谢你居然还敢教训你,什么人啊?”
阿秀又忍不住替魏澜说好话:“其实他对我也不错了,下个月我娘生辰,我想给她做件袄子,世子爷不许我做,让我去他库房挑两件狐裘带回家,我娘这辈子别说穿狐裘,看都没看过,这次肯定高兴坏了。”
袁紫霞撇撇嘴,真是处处都能挑出魏澜的不对,道:“他手里有银子,两件狐裘算什么,女儿发自肺腑的孝心比狐裘珍贵多了。”
孔圆圆一直认真地听着,此时仔细分析道:“依我看,世子爷像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他不许阿秀妹妹出头,是担心阿秀妹妹被贵人责罚白白吃苦,他不许阿秀妹妹做针线,是怕阿秀妹妹低头弯腰太累。”
阿秀惊讶地“啊”了声。
袁紫霞也表示怀疑:“魏澜会有这么体贴?”
孔圆圆笑道:“世子爷是真体贴还是真冷漠,阿秀妹妹去试试就知道了。”
阿秀好奇:“怎么试?”
孔圆圆想了想,道:“这样,今晚半夜阿秀妹妹醒来一次,轻轻地假咳几声,若是像王妃猜测那样,世子爷一点都不疼惜妹妹,他可能根本听不见你的声音,可能听见了抱怨两句就继续睡了,如果世子爷问妹妹怎么了,妹妹就说口渴喉咙难受,劳烦他帮你倒口茶水,世子爷照做了,就说明他心里还是疼妹妹的。”
阿秀还没想好,袁紫霞眼睛一亮,怂恿阿秀道:“对,你就按照圆圆说的做,果真证明他是好人我冤枉了他,以后我再不说他半句坏话,否则见一次我瞪他一次。”
阿秀真是佩服袁紫霞的胆量,魏澜冷冰冰的,她看都不敢大大方方地盯着他,何况说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