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是第二日醒来时接到的消息,叶芹去了季府。
她听到后一刻也等不了,立马就要跑去季府,却被萧矜给拦了下来。
“叶芹的状态很不对劲,朔廷说她不愿意见任何人,也不开口说话,嘴里只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还说自己不叫叶芹,叫许芹芹。”
陆书瑾一怔,“叶芹曾说过,她娘姓许。”
萧矜皱了皱眉毛,说:“我们初见叶芹的时候,她差不多就是这样,那时候叶洵说她撞坏了脑袋还在恢复,谁与她说话都不理,只会回答叶洵的话。”
“那日的爆炸,她若是在屋中就不可能生还,可也没见她从屋中走出来,说明她是从别的地方出去的。”陆书瑾道:“若是如此,那叶洵会不会也没死?”
“他如若没死,不可能让叶芹变成这样。”萧矜说。
“那就是他死了,叶芹也知道,所以她才会成了现在的模样。”陆书瑾沉着声问,“季少与她说话,她也不理睬吗?不是说是她自己走到季府去的吗?”
萧矜点头,说道:“她手里抱着个盒子,是叶洵留下的,里面除了给叶芹做的新户籍和江南地契,银庄的票契之外,还有叶家这些年犯下的罪行,桩桩件件事无巨细,证据所放之地全在上面,另外留了两封信。”
“什么信?”
“一封是给叶芹的,一封是给朔廷的。”萧矜道。
后来陆书瑾看到了留给叶芹的那封信,其中有一句:芹芹若想去江南,出了地道去树林里,哥哥安排了人等着你,沿着上回教你记的那条路,乘小船南下,十日便可到江南,路上不许贪玩。
若是不想去江南,就去季府,将盒子给他,他若不收留你,哥哥做鬼夜夜去梦里掐他。
叶芹读了信,没去江南,去了季府。
叶洵像是彻底疯了,他完全不顾及其他叶家人,眼里没有任何亲情可言,将叶家这么多年的罪状一一呈上,为叶芹铺好前方的平坦之路。
他在江南购置了良宅,银庄里也存了足够叶芹一辈子衣食无忧的银钱,仿佛能想到的都想到了。
没人知道叶洵为这些谋划了多久,在每一个凶神恶煞地扮演着坏人的瞬间,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是江南的好春光,是叶家的满门抄斩,是将来叶芹失去兄长的每一日。
为此,他甚至赔上自己的命。
不只是陆书瑾,萧矜季朔廷得知之后也大受震撼,算起来他们在不满十岁的时候便相识,也是一起长大的,但从未看清楚叶洵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心思。
在萧矜日复一日地扮演着纨绔子弟的时候,他又何曾不是辛苦地尽心尽力做叶鼎的爪牙。
陆书瑾想起叶芹曾说过,叶洵称春风楼的月水间为“绝世清净之地”,那表示只有在月水间里,与萧矜季朔廷二人席地而坐,举杯对饮时,他才能得到片刻的放松和安宁。
叶洵啊叶洵,一个不忠不孝之人,他似乎只有这么一个身份,那就是叶芹的兄长。
陆书瑾咽下满腔的感慨,呆坐在床边,垮着双肩一副泄气的模样。
萧矜捏着她的手,劝慰说:“好歹人活着,等过两日就带你去见她。”
陆书瑾将头枕在他的肩上,脸埋进颈窝,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这两日因太过伤心,没怎么休息好,如今得知叶芹还活着的消息,心里的痛苦总算消减了,慢慢缓过劲儿来之后,陆书瑾又回榻上睡觉。
萧矜这两日都在处理夺下云城之后的事,除却下狱的叶家人之外,牵连的还有几户依附叶家的家族,另外那些俘获的敌军也押在城外。
他还要给父亲写信,里头除了交代云城的事之外,还重点提及了陆书瑾,将她所做之事稍微夸大了些许写进去,并表达了想要娶她的意愿。
写到这里,萧矜转头,看了看睡着的陆书瑾,眸光软若春水。
另外还有一事,便是将陆书瑾几人在这场博弈之中所做的事宣扬出去。
云城能这么快,这么顺利被夺回,是所有人共同努力的结局,如今城中对萧家赞不绝口,可这功劳不能让萧矜一人抢去。于是萧矜特地派人去书坊,将这些事写作书籍,届时拓成便传遍云城,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陆书瑾用计骗得一半敌军撤出云城,骗去了山涧之中的陷阱里。
是季朔廷牵制凶残的敌将,尽心尽力保护云城百姓,将伤亡降到最低。
是叶氏兄妹假意投诚,蒙骗敌将,推动计划的实施,抢夺虎符并送到萧矜手中。
后来事迹传开之后,蒋宿发现自己榜上无名,为此还大闹了一场,硬是要求他加上他面对强大敌人无所畏惧,以脸迎拳,并且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后来又把贾崔打成猪头的勇猛事迹。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眼下萧矜正挑灯落笔,思索着怎么把陆书瑾的功劳写得更漂亮些。
如此在房中休息了两日,陆书瑾出门去了杨沛儿的住所。
先前被贾崔抓走之后,杨沛儿经受了不轻的折磨,但好在治疗得及时,如今已开始恢复。
陆书瑾去寻她,见她躺在床上费劲儿起身的模样,自是又心疼得落泪,她知道杨沛儿是因她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