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今云城百姓深陷泥沼,困于水深火热之中,梁兄也没有任何想要施救的想法吗?”
“萧家与叶家的斗争,究其根本便是三皇子与六皇子的斗争,我不过是一个卖命的,不会插手其中的任何事,谁是最后的胜者,我便为谁效力。”梁春堰说。
他的黑眸极其淡漠,没有慈悲,也没有善恶。
陆书瑾被他的眼神冻得浑身发冷,“可你看六皇子一党,其中叶家坏事做尽,前不久来的贾将军也将人命视作蝼蚁,六皇子为夺王位暗地里不知沾了多少无辜性命,残害多少忠良,如此君主,值得你效忠吗?”
梁春堰侧目,将视线落在门外。夜色浓重,檐下的灯被点亮,洒下一片光明。
他静静看着,平添几分孤寂。
“那么你就能肯定三皇子是位明君吗?”他声音轻缓,慢慢地说道:“陆书瑾,皇权斗争本就没有善恶之分,我自记事起便被培养为只听命令的棋子,如今旧主将逝,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这场斗争公平。”
陆书瑾听后,当即了然。
梁春堰不想入局,其一不想承担选择的后果。
不论三皇子与六皇子用什么方式夺位,日后是不是明君,与他都没有关系,他只效忠,不做选择。
如此一来,哪怕六皇子登基之后昏庸无道,□□误国,那也只是六皇子的支持者犯下的错误。
其二则是不想冒险。
若是他在其中站错了队伍,最后胜者是另一方,那么他也没命可活。
正如萧矜所言,梁春堰算不得恶人,这场巨大的博弈之中,他只是个站在局外的冷漠之人罢了。
陆书瑾道:“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只愿忠明主,侍明君。”
“所愿非所得,不过人间常事。”梁春堰神色淡淡,喝完最后一口茶,站起身道:“我只是来给你传递这个讯息,你要走要留与我无关,我还有旁的事,先告辞。”
劝告未果,陆书瑾也并未出口挽留,沉默地将他送出了大门。
至少他的劝告并不是假,陆书瑾知道自己即将面对危险,但她须得仔细考虑究竟是听梁春堰的话逃离云城,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她回到房中,重新坐在灯下,心境却不复之前平静。
或许正如梁春堰所言,她即将面对的危险会让她丧命,逃,是唯一的办法。
但她想到了背对着百姓向贾将军下跪的乔夫子,也想起萧矜临行前夜盯着她的眼,认真说会守护云城的样子。
犹豫仅仅从心头晃过,她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陆书瑾起身将之前夹在书中的纸拿出,折起来置在烛火上,纸张点燃的火光映在她的面容,将她眉眼的坚毅描绘得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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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宿的伤已经处理过,脸还是红肿的,右边的眼皮泛着紫色淤血,眼睛畏光,他就用黑得的绸布遮住,只露出还能够正常使用的左眼。
他坐在桌边,神色焦急,像是忍耐了许久,终于没忍住,催促道:“你为何不说话啊?”
房间的另一边,梁春堰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长棍,棍的另一头系着细绳,吊着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刘全面前晃着。
刘全不知道多久没有闻到肉香了,像一只狗似的伸长脖子,左右摇摆着追逐那块忽远忽近的红烧肉。
梁春堰神色淡然地逗着刘全,“你想让我说什么?”
“你救不救陆书瑾?”
“不救。”
“等下,你可能还需要再好好考虑下。”蒋宿的气势又弱了下来,说道:“别急着下定论……”
“你再问多少遍,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梁春堰。
“为什么呀?陆书瑾不也是你的朋友吗?你就忍心置他于危险不顾?”蒋宿原本还能强装镇定,听了这话却绷不住伪装,露出急色。
梁春堰转头,笑了起来,但笑意却未进眼中,“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让你产生了我是个好人的错觉?谁生谁死,与我有何干系?我在这云城之中没有任何朋友,”
蒋宿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你……”梁春堰将他上下打量,语气凉薄,也带着浓重的嘲讽,“都被打成了这样,何不老老实实呆在家中,何必做这些徒劳无用之事?我不杀你,也只是因为你实在无能,毫无用处,所以才懒得动手,若是撞到了别人的面前,取你性命不过手起刀落的事,你还没明白自己的弱小吗?”
蒋宿瞬间沉默下来。
他的伤只休养了一夜半天,日暮能够下床走动之后,他就赶紧跑来找梁春堰,求他去救陆书瑾。
但得到的答案只有拒绝。
他先前还能再厚着脸皮坚持坚持,在梁春堰拒绝的时候好声好气地让他再想想,但现在听了这番话,自尊心被踩在脚底时他最先是感到怒意,以及梁春堰的冷漠无情让他无比愤恨。
但紧接着,他的心底涌出一股无能为力的绝望,和巨大的委屈。
那只尚为完好的左眼刹那就变得赤红,蓄满了泪水,饱满的泪珠从眼眶滚落。
“对,你说得对!”蒋宿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原本肿着的脸当即疼痛无比,激出了更多的泪,他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