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瑾的视力恢复之后,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地方像是被废弃的屋子,地上生着杂乱枯黄的野草,屋中除却面前的桌椅之外,就没别的摆件了。
外头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叶洵手边的一盏灯照明。
叶洵的两侧站着两个身穿深蓝衣袍的随从,而她身后的两边也各有一个,皆低下头,一言不发地沉默。
“可看够了?”叶洵笑眯眯地问她:“你看起来倒是不害怕啊。”
陆书瑾反问:“我若是表现出害怕,你就会放了我?”
叶洵摇摇头,说道:“你这么聪明,猜猜我为何抓你。”
陆书瑾说:“我以为我方才所说的话叶大人都听到了,倒不如明说,何必还遮遮掩掩。”
她与叶洵一点过节都没有,被抓到这里来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萧矜,二是因为她拿走了齐家猪铺的账簿。
那日萧矜烧的是齐家猪场,叶洵的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说明这事定然也是牵扯到了叶家,所以她前脚刚把账本拿出来,后脚就被叶洵抓来了,为的就是账簿,没有别的。
如今已经被抓到这里,若是陆书瑾改口不承认自己拿了账簿,对于叶洵来说就是无用的人,那她根本就没命活着出去了,倒不如直接自己说出她拿了账簿一事,以此为筹码掌握主动权。
叶洵嘴角勾着笑,但眼里却没有笑意,显出一股阴冷来,“我真的不太喜欢跟脑子灵活的人打交道。”
陆书瑾没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你将账簿藏在了何处?”叶洵问。
那账簿就藏在萧矜的床榻那边,但叶洵定是派人仔细搜过的,既然没有找到,极有可能表明萧矜先动手将账簿给拿走了,陆书瑾便装模作样道:“账簿被我烧了。”
“你!”叶洵当即破功,急声问:“谁给你的胆子烧了账簿?!”
“那东西我看不懂,拿在手中也是个危险玩意儿,我干脆就烧了。”陆书瑾看着他道:“依照叶大人的反应来看,账簿似乎对你很重要?”
叶洵冷冷一笑,“你最好说实话,若是你当真烧了账簿,那我就在这里烧了你。”
陆书瑾想起上一个账房先生小吴,想必也是在这种人手底下做事,待没了用处之后便惨遭灭口,叶洵说烧了她,那就必不可能是玩笑话。
“账簿是没有了,不过……”陆书瑾道:“我已经将账目全部记在脑中,叶大人若是需要,我可一一写出来复刻一本一模一样的账簿。”
叶洵微惊地睁大眼睛:“当真?”
“绝无虚言。”陆书瑾又说:“不过字体暂时只能仿个五分像,若是需要再像点还需些时间练习。”
叶洵凝目在她脸上打量,似乎想从她细枝末节的神色之中推测她话中的真假,但陆书瑾面无表情,看不出一点破绽来,他便道:“你先写一些给我瞧瞧。”
他对身边的随从吩咐:“上笔墨。”
陆书瑾说:“还需得给我松绑。”
叶洵见她矮小瘦弱,知道她不会武功,便没有任何警惕心,轻抬了抬下巴使唤随从给她松绑。
身后两个人便上前来,一人解她捆在身后的绳子,一人解拴在脚踝的绳子。
陆书瑾手腕刚松,忽而手心就被塞了一个东西进来,她下意识握住,察觉到是折起来的纸条。她的心跳陡然加速起来,不着痕迹地看了叶洵一眼,佯装若无其事地用手指夹住纸条往袖中一塞,将纸条藏了起来。
手脚被松绑重获自由,但由于被捆了许久,一动就颇为酸痛,她拧着眉揉了几下,又发现身上所穿的洁白院服沾满了泥土。
这衣裳的布料昂贵,穿在身上软和舒适,陆书瑾平日里极其爱惜,洗的时候都不舍得下重手,现在乍然一看上面布满泥灰,不免心疼起来。
揉着手腕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笔墨纸砚也被送了上来,摆在叶洵手边的桌子上,他道:“过来写。”
陆书瑾慢慢爬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来,掸了掸两袖的灰,将烛台往面前拉近了些,才提笔开始写。
那本账簿上记录了四月到九月的买卖,陆书瑾并没有能耐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全部背下来,但她之前算过账,知道上面的总账是二百一十九两,她不需要写得跟账簿一模一样,只需写到后来所有账目加起来有这个数就足够了。
当然前面几页看了几遍,她是记下来的,所以提笔便开始写,颇为流畅。
写完一页之后,叶洵将纸抽过去看,目光从上扫到下,沉吟了半晌,忽而说道:“陆书瑾,你说你自杨镇而来,我先前派人去杨镇探查过,根本没查到你这号人。”
陆书瑾眉头一跳,仍旧低着头,敛起双眸道:“杨镇虽不大,但民户也有近万家,我不过是普通贫困之户出生,置于人海便查无此人,叶大人探查不到也属正常。”
“自然也有这种情况,”叶洵道:“但你学识不浅,脑力超群又有这一门仿人字体的能耐,按道理说不该一点名声都没有。”
陆书瑾先前十六年,大部分光阴都是在那一方小院子里度过的,根本没有出门的机会,杨镇的人甚至都不知那柳家的宅子里有个姓陆的姑娘,加之她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