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他拿出来一看,是一条崭新的毛巾,还有一把新牙刷和一管新牙膏。
这毛巾柔软极了,是供销社里卖得最贵的那种。牙膏和牙刷也是。谢家的这些事物都是谢三亲自从供销社买的,上一次买牙刷还是在过年前,刷毛都快掉光了。这样好的东西,只能是程遥遥拿来的。
谢三眼前浮现出那天早上洗脸时的情景,他的破毛巾和破牙刷不小心搁在了程遥遥跟前,尽管他很快就拿走,却还是让她瞧见了吗?
捏着手里柔软的毛巾,还有面前这一兜粮食酱菜,谢三胸膛里涌动着一股欢喜与焦灼交织的复杂情绪。他恨不得自己明天就能结束教程,回到程遥遥身边。更想早点赚到钱,赚更多的钱,才能让自己站到跟程遥遥平等的位置上,才能堂堂正正地把程遥遥娶回家来疼,而不是吃着她的粮食,用着她给的东西,还要叫她跟着自己受委屈。
赵大勇捧着两盒饭,用肩膀推开门进来了:“快快快,把桌子腾开,烫死我了!”
谢三收敛下神情,把桌上的杂物推开,饭盒哐当掉在桌上,赵大勇甩着手:“今早喝粥!还有两个荞麦面窝头!伙食是越来越差了!”
谢三打开饭盒,玉米碎粥熬得稀薄,冒着腾腾的热气。谢三面无表情端起粥喝了口,道:“吃完去学车,今天我教。”
赵大勇叫道:“怎么又缺师傅啊?谢哥,你教我一个人就行了,别回回都掏心窝的教他们,自己藏一手啊!”
谢三嚼着馒头,馒头是富强粉做的,加了糖,甜到了心坎里。他淡淡道:“开车是事关人命的活,多学一分,就安全一分。”
赵大勇听完,服气地点了点头。
谢三又道:“等会我教你转弯。”
赵大勇乐了:“那感情好,我就是这个学不好,谢哥你教得比师傅清楚多了!”
“是你不用心学。”桌上的早点的热气还未散尽,谢三分了一根油条给赵大勇,两人就着粥狼吞虎咽地喝完了,涮了饭盒就去操场上学车了。
赵大勇本来是知青,机械厂主任赵海是他一个远房叔叔,弄了点关系把他塞来学拖拉机的,纯粹是混日子。谢三却不同,他命贱,出身不好,抓住每一个机会都要拼了命地往上挣。
谢三不吭不响,学得却是又快又好。老师傅藏私不肯教的东西,他在旁边冷眼看着,包揽了擦车的活计,自己琢磨着也就会了。其他人酸溜溜的,免不了在背后嘲笑他拼命。
谢三也不反驳,他的确拼命。他要攒老婆本,早日把娇娇娶回家。
这一边,程遥遥气鼓鼓地跑走以后,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差一点点就要掉下来。谢三摸了她还不承认,还凶她!臭男人,臭男人!
刚才要不是被一群人盯着,程遥遥都要扑上去挠他一脸花了!她也气自己不争气,怎么打了那么久的腹稿都没用上,一开口还差点哭出来,太没气势了!现在倒是冒出许多骂人的话,可正主儿又不在自己面前。
程遥遥玫瑰色的唇扁着,红红眼圈看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穿着一件漂亮精致的连衣裙,娇滴得不得了,一看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旁边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同志,谁欺负你了?别哭呀,跟我说,我替你做主!”
程遥遥一回头,对上个男人的四方脸,眼底掩不住地垂涎,还故作关切。
她这才发觉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不是谢三,他居然没跟上来?!程遥遥的眼泪顿时收了回去,柳眉倒竖,俏脸霜寒:“关你屁事,滚!臭流氓!
这是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那人也不是什么资深流氓,只是个见色起意走不动路的中年男人罢了,被程遥遥高声叱骂,周围呼啦啦涌上来几个人:“你敢耍流氓?!抓你去公安局!”
那人忙举起公文包挡住脸,灰溜溜地跑了。
经此一役,程遥遥出了一口恶气,终于想起了正经事。她打听着找到了县文化馆,今天门口挺热闹,好些年轻姑娘和她们家人在门口。
这些年轻姑娘都长得格外出挑,穿着也很鲜亮,像是特地打扮过。辫子梳得溜光水滑,眉毛也描得黑黑的,有几个还抹了口红。
在这个年代,能一次性看见这么多打扮鲜亮的漂亮姑娘,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程遥遥随意扫了一眼,就抬头看县文化馆的招牌。那些姑娘和她们家人却也齐刷刷地盯住了程遥遥,眼神十分复杂。
程遥遥左看右看,见一个穿蓝布工装的小年轻盯着自己傻看,像是工作人员,就道:“请问……”
“你来报名的是吧?”小年轻十分热络,“来,我给你登记。”
后面立刻有几个姑娘嚷嚷:“我们先来的,凭什么让她插队啊?”
特别是一个穿黄棕色布拉吉的姑娘,瞪着程遥遥,语气格外地冲:“竞争要讲究公平,插队算什么本事!”
那小年轻没好气道:“长得好就是本事!名额就那么几个,你看看人家这样儿,再看看你自己,还排什么队,回家洗洗睡吧!”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这些姑娘个个长相都不错,从来都是被捧着的,哪里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过,可又不敢真的跟那小年轻吵架。
阎王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