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跑到门口开门, 费劲地把门栓拔下来。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 稳稳地把门栓接过去靠在门后。
程遥遥没多想, 拉开门。
“遥遥姐!”两道小奶音齐刷刷响起, 然后像被吓到似的, 齐齐抽了口冷气, 惊恐万状地盯着程遥遥身后。
程遥遥没多想, 笑道:“明明, 狗蛋, 你们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啊?”
明明小脸煞白, 颤巍巍盯着程遥遥身后冷着脸的谢三, 快要哭了:“我……我……”
谢三:“……”
程遥遥转头对谢三笑道:“这是狗蛋和明明, 他们帮我打猪草。”
“他们?”谢三周身的煞气褪去,表情泛起一丝古怪。
“对啊!”程遥遥对明明笑道:”狗蛋,明明,这是谢三哥,你们认识的吧?”
谢三冲两个孩子点点头, 转身回屋去了。见谢三高大身影消失在门口,两个孩子放松下来,对程遥遥高兴道:“我们去树林子找蝉蜕, 早上特别多!你要不要来?”
程遥遥道:“我有点事呢。我吃完午饭再去找你们吧。”
“那好吧。”狗蛋儿和明明提了程遥遥的筐子, 道,“猪草我帮你打哦。”
程遥遥道:“你们等我一下!”
程遥遥跑进厨房, 把昨天做好的干煸知了猴和杨梅干拿出来,递给狗蛋儿:“这是昨天你们抓的知了猴, 我炸熟了,你们带去跟小伙伴分着吃。这个是杨梅干。”
“哇!”狗蛋儿眼睛刷地亮了,隔着饭盒都闻到了那股油香。
明明有些不好意思:“妈妈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
“这是你们一起抓的知了猴,不算别人的东西呀。”程遥遥笑眯眯道:“你们还帮我打猪草,帮我捡蝉蜕了,对不对?”
“遥遥姐说得对!”狗蛋儿无条件拥护程遥遥说的话,拉着明明迫不及待地想去跟大家一块儿吃东西了,“遥遥姐,那我们走了,你下午早点儿来啊!”
谢三换了一身上工的衣服出来,神色古怪地看着程遥遥:“这就是你的……手下?”
“对!”程遥遥双手插着小蛮腰,神气十足,“他们帮我打猪草,捉蝉蜕,还捉了好多知了猴呢!”
谢三忍住捏捏她脸颊的冲动,提起一个筐子:“走。”
程遥遥奇怪:“走去哪儿?”
谢三抓住她手腕,不容置疑地推门而出:“捉蝉蜕,捡知了猴。”
这时候还是清晨,太阳没有完全出来,山上的空气清凉芬芳,深吸一口全是栀子花的香甜味道。程遥遥跟着谢三在小山坡上走,哼哼唧唧地不乐意。
都说了狗蛋他们会帮自己干活的,谢三还非要拉着她出来。
两人没走多久走到了一片树林。这一片树木长得又高又直,林子里阴凉无比。晨光像一束束丝线般落在林子里,像北欧油画一般动人。
“这儿有知了猴吗?”程遥遥走到一颗黄连木下仔细看,树干上粘着几个空空的蝉蜕,但是更多的蝉蜕都在高处,“太高了,我都够不着!”
谢三不急着摘蝉蜕,而是从筐子里拿出了一卷胶带,往树上缠。
程遥遥好奇地凑过来,那卷胶带一看就是用过的,脏兮兮粘着许多木屑,已经没有黏性了。谢三把胶带缠在树干离地一米多的地方,打个结。
程遥遥好奇道:“你干什么呢?”
谢三利索地缠了一棵又一棵树,“缠上胶带,知了猴爬不上去,明天来摘蝉蜕就行。”
“这个主意好!”程遥遥崇拜地看着谢三,“你可真聪明!”
程遥遥拿过胶带,跟谢三一起缠在那些树干上。知了猴一般在晚上就会钻出地面爬上树干。当知了猴遇到光滑的胶带时,就只好停留在胶带以下的位置褪壳,第二天早上来时,只顾着捡蝉蜕就行。
否则知了猴会尽量爬到树干的高处,孩子们要捡蝉蜕,要么爬树,要么自制工具把蝉蜕勾下来,费时费力,还容易把蝉蜕弄碎,卖不上价。
见谢三做得轻车熟路,程遥遥好奇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总捡蝉蜕去卖钱?”
“为了赚钱,我什么都做过。”谢三手上不断缠着胶带,随口答道。
谢三回答得很平静,听在程遥遥耳朵里却是一阵心酸。谢三从小到大,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啊?
程遥遥往谢三身边靠了靠,轻声道:“我捡了很多蝉蜕的,攒起来能卖钱,给你买肉吃。”
谢三冷肃的唇弯折出一丝弧度,道:“好。等我学车回来,每天帮你捡。”
顿了顿,又道:“活儿也帮你干。”
“有孩子们帮我干呢。”程遥遥捡着树干上够得着的蝉蜕,小心地放在盒子里。
一束难以忽略的目光落在脸上,程遥遥抬头,就对上谢三狭长漆黑的眼眸。谢三面无表情,可程遥遥就是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
程遥遥故意道:“干嘛?瞪我?”
“……”谢三转头,伸手,把树干高处的蝉蜕摘下来,又走到另一棵树下找蝉蜕去了。
程遥遥咬住唇,好半天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一根纤细手指在脸颊上刮:“吃小孩子的醋,羞羞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