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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上空乌泱泱地聚集了神明, 各个神色凌厉,手中法器灵力吞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三人, 神情冷漠。
便听有人道:“火神,你竟敢助纣为虐,帮雪神逃离人间,该当何罪?”
“你竟还意图开启神魔之井, 屡犯天规, 还不知罪?”
“我不知罪!”火神望着眼前的神明们, 身后的神魔之井,已经开启了一道小口子, 他将雪神护在身后, 冷冷同神明们道,“今日, 我必保他一命, 谁敢阻我, 那便杀!”
“师兄!”雪神一手抱着小竹子,一手护住明觉,惊道,“师兄!我若离开了, 那你怎么办?”
“别管我, 我比你法术高,他们奈何不了我。”
“你只管往前走,不要回头看。”
“可来了一百零八位神明!你打不过他们的!师兄!”雪神拉住火神的衣袖, 大声道,“你与我一同前往魔界,可好?”
“可是, 除了我以外,谁还会为你挡下这一百零八位神明?”
火神倏忽笑了起来,见神魔之井已经完全打开了,一掌将雪神推了过去。
而后,雪神便与小竹子和明觉,一同跌入了神魔之井。
只留下一句极其凄厉痛苦的:“师兄!!!”
眼前骤然一黑,竟什么都看不见了。阮星阑还想着看后面发生了啥。
究竟是火神以一己之力,诛杀了一百零八位神明,还是一百零八位神明合力诛杀了火神。
凤凰又往手腕上割了一刀,鲜血愈发汩汩往外流,而后尽数被神火吸去,可四下仍旧黑暗,连火焰都微弱下来。
可见凤凰也即将步林知意的后尘,再放下去,怕是要将他的神血活生生放光了不可。
阮星阑刚欲劝说凤凰收手,便听旁边林知意怒气冲冲道:“可恶!关键时刻,怎么能中断?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就行了!”
他转头望向凤凰,发疯似的低吼:“路师弟,还差一点点了!你再献祭一些神血,很快就要真相大白了!”
“林知意,你瞎啊?你没看见他脸都白了?”
阮星阑哪管别的,只知道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凤凰死在自己面前,下意识袒护道,“你行你上啊,谁的血也不是大水冲来的!他放那么多,疼都疼死了!你还要逼他,你要逼死他啊!”
凤凰的脸色煞白,便在二人争执的空档,心尖猛然一颤,隐隐觉得后面的事情,会令人无法接受。强撑着灼热的痛楚,偏转过脸,低声道:“师尊,弟子……弟子一直以来,都有些话想同师尊说!”
慕千秋道:“你说。”
“我很久之前就想同师尊说了,很久很久之前。”
在上个时空,他就想同慕千秋说了。可一直以来都羞于启齿,后来是无法启齿。
重生回来后,他其实有很多次都想同师尊说的。可他终究不是阮星阑那等不要皮脸的人,有些话就在心尖,迟迟说不出口。
“师尊,弟子喜欢你,曾经无数次地想与师尊同修。可又知师尊不愿,死都不愿。”
凤凰深呼口气,以千里传音之术,同慕千秋道。他的身上鲜血淋漓,鼻尖都是浓郁的血腥味。
恍惚想起当年,他愤恨交加地闯入魔界,被魔君打伤,又身中那等乱|情的迷术。
想起那夜,他还有林知意,在魔君的设计之下,失手侮|辱了最敬爱的师尊。
又想起自己当年动过的情,犯下的错,造下的孽。
师尊既是他的道,也是他此生的孽。
“……弟子一直都知道,师尊喜欢的人是大师兄,一直都知道。”凤凰的声音愈发低沉下去,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空间扭曲,结界宛如羽毛一般寸寸破碎,唯有血腥味愈发浓郁起来,“弟子恭祝师尊,此生不为情所困,拿得起放得下,一生风光无限,霁风朗月。”
慕千秋的眸色难明。薄唇微抿,一如既往泰然自若。听到此话,并未觉得徒弟对自己的心思,如何的龌|蹉。反而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他对三个徒弟多有亏欠。
破碎的结界洒在他的周身,雪花般落于他的肩头。微风拂面,额发与玉冠上的锦带翩飞。白衣若雪,与凤凰记忆里的师尊重叠。
滚烫的热泪从眼眶里滴落下来,掷地有声。周围不知何时安静下来,谁也未再出声。
阮星阑知晓二人在千里传音,可却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是看见凤凰落泪,便知晓他又忆起了当年。
可怜他此生受前世孽障所困,一生意难平。
下意识轻声唤了声:“凤凰儿,师兄爱你……”
便听慕千秋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为师带你们去看吧。”
话音未落,慕千秋松开了一直与阮星阑十指相扣的手。双手飞快结印,衣衫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阮星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恍惚看见师尊的额上发光,可正当他想睁大眼睛仔细看清楚时。
周围的场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一片茫茫废墟。
鲜血遍地。
嘀嗒嘀嗒。鲜血顺着发丝蜿蜒从头顶流下。隐约便见一道人影。那人满身狼狈,衣袖都被炸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