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绮想七想八的时候,马车已经在驿站门口停下了。
各州府的驿站平时基本处于闲置状态,知州下辖官员一般也只会因听训、问责、或人事调动,而暂时过来州府,在驿站投宿。
而如今闵州府连知州都被暂时停职,闭门思过,那下辖诸多官员自然不会这时候跑到州府来。
整个驿站之前都空置着,还是徐二郎和瑾娘来了之后,这里才有些人气。
闵州同知对于总督大人与其夫人,在驿站落脚一事表现的诚惶诚恐。毕竟这驿站就是让那些小官员们,过来州府时有个落脚地,里边修建的非常……朴素。像是四品以上的官员过来州府,谁还住驿站啊?那个不是在别院里住着,看着亭台楼榭、如画美景,享受着美人恩与脂梁膏腴,各个都乐不思蜀。
结果这驿站如今被总督大人入住了……人生艰难。
驿站被人连夜收拾了一番,如今好歹能见人。最起码从外边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是以小鱼儿和长绮不觉得爹娘住这里有那里不对。
驿站门口就有总督府的侍卫看守,看到姐妹俩进来连忙将人迎了进去。
侍卫在通向内院的时候停了脚,自然有早就得到信儿的丫鬟婆子过来接人。
徐二郎和瑾娘入住的是这驿站中最大的一所院子,说是最大,其实满打满算也就三进。连带心腹之人住进来,这根本不够用。也好在如今这驿站没旁的人,还有别的院子可以安置,如此也算住的开。
小鱼儿和长绮一路过去,得知爹爹一早就出门了,只有娘在,方用过早膳没多长时间。
小鱼儿疑惑娘怎么没见客人,不过这话问丫鬟也是白问,她等见到娘后再问娘就是。
瑾娘确实刚用过早膳没多长时间,此时正剪了几支姹紫嫣红的菊花准备插瓶。
说实话这驿站修建的真可谓是敷衍了事,好的一点是,许是因为住的人少,花木非常葱茏。随处可见的不知名野花与菊花在沿途铺排开,那情状颇有些古拙的美意,看得人赏心悦目。
小鱼儿见到娘这么有闲情雅致,非常奇怪,“我和长绮进门时,见到驿站门口放帖子的篓子,已经装满三大篓子了,还有许多人排着老长的队请见。”潜意思就是,外边人挤破脑袋想往里钻,怎么娘您能这么清闲?这不科学!
瑾娘看到两个闺女过来,也是非常开心。她招招手让两个孩子到跟前,看到她们齐齐全全的,心里就高兴。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认地方,长绮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眼下也青青的。
瑾娘决定稍后问问长绮,此时先回答小鱼儿的问题是正经。
“你娘我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又是两江总督的原配发妻。这要是谁想见就能见我,那我也太廉价了。”那些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小鱼儿一噎,怎么就和廉价搭上边了?
不过想见就见确实不对,这严重有违娘的身份。
小鱼儿也是不想娘多见人的,与人寒暄攀谈看似轻松,实际上只有亲自处在哪个境地,才知道到底有多心累。
不说每句话都得斟酌着说,不能予人以把柄。就说有的人说话不好听,你还不能完全置之不理,不然回头就要传出总督夫人放肆轻狂、目中无人的闲言碎语。
更有娘对待夫人们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会映射出爹对待那些夫人的夫君会是个什么看法。这种情况下,更要谨言慎行。以免让人误会,或是让那些机敏的,从只言片语中窥探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再有言语间的机锋、潜意思,零零种种,真是让人时刻都要提着心,就说这不累人什么累人?
小鱼儿心疼母亲,就说,“有些人一个个见也没必要,娘若觉得没意思或是累的很,就干脆办个茶话会,把人一道招过来见见。届时我和妹妹过来帮您招待人,您也清闲些。”
瑾娘就摆摆手,“不用你们,你和长绮就好好在你三叔家呆着就行,其余的事情有我和你爹呢。”
说到徐二郎,瑾娘又道,“忙的分身无暇,从踏上这闵州府地界后,就没消停过。昨晚上也是,都后半夜了才回来,一大早我一睁眼,你爹又没人影了。这么忙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
瑾娘还想嘟囔,幸亏她半睡半醒间,没在徐二郎身上闻到多大酒味儿,不然,她免不了要发飙。
官场上这些来往的套路啊,瑾娘现在门清。有的官员生恐你抓他们小辫子,就想也给你制造个把柄,把你也拉进泥淖。这一计不成,之后还有美人计,也是让人烦不胜烦。
夫妻多年,瑾娘对徐二郎的人品操守再相信不过,她男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守着他们娘几个过日子的,他没那些歪心思,也看不上那些乱来的做派。
可他位高权重,本身也是俊美无匹的人物,不说那些瘦马美人们愿意攀高枝脱离苦海,就是那些千金小姐们,她们自视甚高,在父母的纵容下,也愿意用足劲拿下这样一个乘龙快婿,好为自己谋一个好前程,为家族出一份力。至于最后是做平妻还是挤走原配上位,那一个都好,反正总比在现有条件内择婿,要来的好。
也是因此,从昨晚入住这驿站后,这驿站里就添了许多莺莺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