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瑾娘如何舍不得,到了该出发那日,徐二郎还是要走的。
好在这男人是个有心的,走前把府里所有事务都安排妥当了,还特意在暗处留下了几个人供她驱使,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人里为首两个叫通河和浍河,不说其他,只听这两个名字,瑾娘就晓得,这两人指定和墨河、曲河一样,是徐二郎暗中培养的心腹。
两人只在瑾娘跟前露了个面,便神隐了。但不得不说,知道有人在暗处照料,顺便帮着她盯着整个府里人员的动向,她心里就松散许多,再不像一开始那样沉重焦灼了。
徐二郎也叮嘱了三郎徐翀这些时日在她跟前听事儿,府里她不方便露面的时候,就让徐翀露面,她不方便去解决的事情,要么也交给徐翀,再不行就留到他回来后由他处理。
稍后徐二郎又去明先生和钱夫子那里各坐了会儿,便带着瑾娘给收拾的衣衫行囊,准备出门了。
瑾娘自然依依不舍的送他到大门口,不仅她,府里其余几个小的都过来了。包括徐翀,翩翩,长安长平长乐,无一缺席——徐母倒是没来,她在佛堂念经呢,说是徐二郎秋闱这些时日,她都在佛堂里伺候佛祖了,为此连徐二郎的面都没见着,徐二郎只在门外磕了个头,又叮嘱李嬷嬷好生照料徐母,便离开了。
徐二郎下了台阶,准备上马车时,却突然从对面来了一辆同样挂着府里标志牌的马车,赶车人正是王奎,不用说车里的人肯定是徐父了。
徐父还在马车中催促王奎,“快点,快点,你个老小子,让你一早把爷叫醒,你倒好,自己睡个花娘睡得昏天黑地,还要老子去叫你。嘿,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要是老爷今天赶不上送那孽子一面,老子进府就扒了你的皮。”
王奎心里苦,但是不敢说。
哪里是他睡花娘误了时辰,明明就是老爷昨晚办事太辛苦了,他早起喊了几遍也不醒。他喊的嗓子都哑了,不得已回去昨晚夜宿的花娘房里喝杯茶水,就这会儿空档,徐父起来了,还把他好一顿痛骂,说起来他是真冤。
但是,当着二少爷和诸位小主子的面,他不敢说。只能诺诺的道,“老爷,到府门口了,二少爷二夫人还有几位小主子都在呢。”
马车中原本还准备继续怒骂的徐父当机立断闭了嘴。
他慢悠悠下了车,果然就见一家子儿孙都在对他行注目礼,徐父难得尴尬了一秒,很快恢复如常。他看着穿着一身宝蓝色锦袍,玉树临风,英挺俊美,颇有他年轻时三分颜色的徐二郎,心里暗自点头。
就凭二郎这容颜,主考官看了也要心喜三分,那中举的可能不就更大了?
徐父心里舒坦了,说出的话就好听了,殷勤的嘱咐徐二郎几句后又道,“去了好好考,我徐家还要你支撑门楣,光宗耀祖。去了府城别省着花,家里钱财多的是,只要你能考中举人,爹出钱供你科考都行。只有一样要求,你可千万给我考中个举人回来,不然……”
不然什么徐父没说出口,可看他一脸便秘的表情,瑾娘就知晓,之后跟着的怕不是什么好话。
事实证明,瑾娘的直觉还是很准的,稍后她不放心让人出门打听,结果就得知,徐父与人赌了五千两银子,赌徐二郎此次能考中举人。
瑾娘那一刻心塞的感觉,估计只有徐二郎能体会。
她知道徐父不靠谱,可不靠谱到这种程度,也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五千两银子啊,就是京城富贵人家,一年里的花销都不足五千两银子。跟别提是在远在西北的一个普通小镇平阳镇了,就这五千两银子,足够养活一个村的百姓衣食无忧的过活几辈子,那都不一定能花用的完。
徐父这个……风流公子,不知人间疾苦,从小生活在钱堆里,恐怕对银两的具体概念都没有。
他这人好面子,怕是被人激的大放厥词说了大数目,这肯定是入了有心人专门为他设的套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些人既然算计徐父,就是不把徐家放在眼里,连徐父他们都想算计就算计,那更不可能把她一个妇道人家看在眼里。指望人家看在她的面子上,取消赌约,那无异于痴人说梦。
瑾娘想写信将此事告知徐二郎,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搁置下暂且不说,只等徐二郎考完回来再论。
反正就是现在说了,也不过是给他增添烦恼,且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影响他的心绪了。
徐二郎离家后第四天,瑾娘收到了他派人送来的东西。
是一些新鲜口味的糕点,都是他途径一些县城的时候买来的。另外还有这些时日他抽空写的书信,其上记载了他每日所见所闻,吃用如何,读了什么书,和郑顺明顺道拜访了那些人。
观他信里言辞,这短短几日外出,就让他受益匪浅,感触颇深。
与此同时,他还在信尾询问她近几日情况可好?身体可舒坦?吃用是否合心?父母如何?家中几个小的可有调皮捣蛋,给她增加负担?
徐二郎冷情冷性,素来不是个多言的人,然而他寄来的这封书信,言辞啰嗦,家长里短的事情都说了问了,这让瑾娘读起来心里暖洋洋的,好似大冷天喝了一杯热茶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