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七, 许征领着许时在王业萍的欢送下出了门, 坐上前往关乐的火车。
许时没怎么出过远门,对旅途无比向往, 当在车上僵硬地坐了三个小时后, 许时再提不起任何兴致, 生无可恋靠在窗边问:“还没到吗?”
“刚走了一半。”这段路程许征熟, 去年往返过好几趟, 他反问许时, “怎么, 后悔了?”
冬□□服穿得多, 笨重,椅子又窄,长时间坐在车上活动不开四肢又冷又僵, 将原本令人期待的旅程演变成一场漫长的酷刑。
“没有。”许时直起身子, 立刻表态。
生怕晚了下次许征把他独自留在家里。
许征一笑, 同他建议道:“累了就睡会儿,等会儿就到了。”
许时听他的闭上眼, 脑袋一晃一晃的。
睡梦中的许时颤了一下, 枕着椅背的他下意识寻找热源, 身体逐渐朝许征这儿倾斜,搭在许征肩上。
车上很吵, 夹杂着方言的交谈, 车厢连接处飘来挥之不散的烟味, 还有小孩子的嬉戏打闹, 所有噪音混杂在一块,反倒没那么突兀。
许征所处的这方天地仿佛被一层塑料网小心地隔绝起来。
周围一切在这一刻和他失去关联。
除了肩上的负担有点沉。
沉得他心甘情愿。
下车后许征的手彻底麻了,手掌像被无数根细针扎过一般,又烫又麻,五指收紧又张开,动作陌生地不像自己的手。强烈的酸胀感从肩膀往下蔓延,直冲脑部神经。
不仅如此,许时还按了按脖子,也觉得酸:“不会落枕了吧?”
“落枕你早动不了了。”许征揭开事实。
许时一想:“也对。”
得知不是落枕,许时把头转得像个拨浪鼓,左右摇晃,许征压下笑意拦了辆车。
明明受伤严重的是他才对。
许征他们到那会儿尤志刚吃完午饭,嘴角还沾着饭粒就来给他们开门。
尤志一间许时便头皮发麻,想起上回和许时单独相处的那段魔鬼时光,强撑起笑容打了个招呼:“弟弟也来了啊?”
许时好心提醒他,用手指了指脸。
尤志没懂。
许时再度往自己脸上戳了戳。
尤志小声问许征:“咱弟这是什么毛病,想把脸上戳个坑?”
“你自个儿去照照镜子。”许征冷漠道。
半分钟后,卫生间传来尤志中气十足的一声:“我操。”
进屋后没过多久许征就感觉到热,环顾一看发现客房开了空调。
尤志不愧是家底雄厚的煤二代,在这个时代取暖也赶上了最前沿,多数人还在烤火,尤志已经安上了空调。
许时出门的时候被许征强行裹成一只熊,行动各种受限,屋内气温好不容易上来,许时迫不及待脱了身上各种外套,露出里面的毛衣。
多亏许征警告的眼神制止了他。
下午三人出门去看矿,要出手的这座矿刚开采不到两年,矿主当时也是头脑发热、跟风,谁知买下没多久,煤价跳楼式狂跌,矿上入不敷出,煤卖不出去不说,两年下来还欠了一堆债,这也是矿主急于将矿转卖的原因。
矿的规模不算小,属于中型煤矿,前任矿主表示,矿上的开采设备可以便宜转卖给他们。
实地考察过后,许征对这座矿较为满意,开采路线规划完整,不算乱,重点是煤的品质,大多属优质煤,虽比不上驰朝煤矿,但总体规模比尤志的矿还要大些。
对方报价二十万,包含矿上机器。
在这时候,能掏钱买矿的人寥寥无几,大多数人急于出手,很少有人会花大笔价钱买这么个注定亏本的玩意。
价格方面已经是压到最低。
有尤志把关还是较为靠谱的,许征亲自看过后拍板定下这笔生意。
尤志劝他:“你可得想好了,一旦入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出来的。”
做煤炭生意考验的是心脏,暴富与暴穷仅在一瞬间,尤其是在现阶段的寒冬市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煤价回升。
再熬两年,百分之□□十做煤炭生意的都得倒闭。
“嗯,想好了。”许征肯定道。
煤价是否像前世那样大幅度回升他无法肯定,有座矿既然到他面前,那他绝对不能错过。
尤志既惆怅又欣慰,惆怅许征一脚踏入这个无敌坑,欣慰的是终于有人陪他一同进退,许征再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置身事外。
要赚一起赚,要亏一起亏。
这才是好兄弟。
签了合同后还得办理过户手续,前任矿主一脸解脱,终于摆脱了这个赔本玩意,大可拿卖矿的钱去还清债,然后再做一些小买卖。
许征在合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隐约中压抑着内心的躁动激动,终于还是走上了前世那条老路,只不过很多事都变得不同。
经历,时间点,大不相同,熟悉又陌生。
许时唯二两次到矿上的经历,第一次在矿口等了许征两天,第二次被妖风糊了一脸煤灰。
不到半天,整个人变得灰扑扑的。
对于煤矿的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