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苏雪至第一次来傅家。
给她的感觉, 非常大,就是豪门大户该有的样子, 下人也很多,跟着校长被傅明城引进去,一路遇到的男仆里,穿长衫的,应该是管事,短打的杂役,女仆则不论年纪, 一色都是便于做事的深蓝窄袖半身袄, 黑色裤子,黑色布鞋。随了傅明城进入主人楼, 几个在屋里做事的,甚至是管事,也给她一种新来不久, 对这里不是很熟的感觉,身上的衣服看着也是簇新,没穿几天的样子。
她没看到傅太太。听说傅家大房的人全部搬离了, 再结合所见,显然,在傅家做事的很多下人,应该也都换过了。
傅明城请校长和苏雪至入座,上茶。
和校长开口谈及捐款, 向他致谢。
他笑说,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医学尽的一点力了, 希望能对他们的工作有所裨益。
和校长提议即将建立的实验室,以船王一手创立的傅氏而命名, 并设一个相关的船王生平陈列室,以资纪念。
“小苏,这个事你来负责。”
苏雪至答应。
傅明城沉默了片刻,微笑:“家父虽然走了,但精神能用这种方式得以延续,于他是一种荣耀,于我更是安慰。我应该感谢您。”
他站了起来,向校长躬身鞠躬致谢,校长忙还礼,再坐片刻,让苏雪至先和傅明城初步交流下,怎么设陈列室的陈列内容,自己另外有事,先行离去。
傅明城送走校长,回来领着苏雪至来到船王生前工作的书房,给她介绍过后,道:“劳烦你了。有需要的话,你尽管来,我这里随时配合。”
虽然和逝者没有往来,也不了解生平,但冲着船王几年前就愿意响应身后接受医学检查研究倡议的这一点,苏雪至也对逝者充满了敬意。
再忙,这件事,她也一定要做好。
她点头,说没问题。
参观完书房,向傅明城大致了解了船王的生平后,苏雪至想到船王的病症和解剖的经过,很是典型,就询问,能否同时也建立一份医疗档案,以供医学生参考和研究学习之用。
傅明城一口答应,说会亲自把他父亲生前所有的就诊和医药记录整理好,送过去给她。
苏雪至和他又谈了些关于这个事的内容,见他很忙,不时有人来找,或者是电话打来,知他刚接掌傅氏,事情一定很多,就带着自己刚初步整理好的一些用于陈列的资料,先行告辞。
资料都是纸张或者卷宗,有些重,傅明城让下人箱子装了,拿出去,送她到了大门,说:“我送你回去吧。”
苏雪至忙婉拒,说自己叫个东洋车就可以。
傅明城微笑道:“你带着只大箱子,搬上搬下不便。我没什么重要的事,送你也费不了多少功夫,再说了,你是在为我父亲的事而费神。我知道你很忙的,送一下,于我不过举手之劳。”说完让下人将箱子搬到自己的车上去,又替她打开了车门。
他这么客气,苏雪至只好随他,上了车。路上,他专心地开着车,没说话,苏雪至自然也没话,就想着自己接下来的时间该怎么合理分配。
快到学校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苏雪至,我感觉你前段时间好像在躲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还是你真的有什么不便?”
“啊?”
苏雪至从自己的冥想里回过神,扭脸,正对上了他投来的目光。
他面含微笑,又重复了一遍。
苏雪至没想到他会这么敏感,或者,就是自己太蠢,做得太明显,竟让人都觉察到了。
她略微尴尬。否认,好像是事实。承认吧,又有点不好解释,总不能说贺汉渚曾误会自己和他的关系,还有傅家和陆家的往来。
“这个……傅先生你大概是误会了……”
她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混过去,忽然见他粲然一笑。
“你别多想,是我冒昧了,本不该这么问的。但因为我很珍视咱们的……”
他顿了一下。
“说师生也好,友人也好,总之,我不希望你对我有任何的芥蒂。如果是出于我傅家之前和陆家联姻的关系,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顾虑。”
苏雪至一愣,看着他,诧异于他居然连这个也能猜到。
学校已经到了,他将车停好,转过脸,用加重的语气,再次说道:“我向你保证。”
在苏雪至的印象里,傅明城更偏向于做学问的人的形象,她总是不自觉地将他和校长他们归类在一起,用欣赏的心去看待。
但在分开,回来后,她想了想,他现在已经不是之前的他了。
作为一个新的掌舵人,在这样的时代,要掌住傅家的这条大船,光会做学问,恐怕是远远不够的。
感谢他的直白和坦诚,苏雪至很快也就释然了,加上自己实在是忙,原来的事不算,又多了这个事,虽然校长回来后,让另外几个人和她一起做,但还是忙,一天简直恨不得不用睡觉才好,关于这件其实根本也算不上什么“事”的“事”,她很快也就丢在了脑后,没再多想了。
隔日是周六,下午没课,苏雪至和蒋仲怀游思进几个人一道,又去了附近的乡下。除了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