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涟是在半山崖壁的一处凹洞内找到三娘子的。
那枚火球的攻势来得太过突然,爆发的冲击波冲力之大,直接将三娘子震出凤凰台。
三娘子心系丈夫,仓惶之中来不及应对,从凤凰台上跌落后,便坠在这处凹台上,昏迷过去。
谢涟找到三娘子后,用本命符为三娘子逆转了伤势,三娘子才悠悠转醒。
等三娘子醒了,谢涟便道:“三娘,你回凤凰台把三弟带下来,我要进帝王墓修复结界。”
三娘子心弦一颤:“大哥,你要进帝王墓?”
谢涟召出飞剑,以剑指天,道:“此间详情,来不及与你细说,你抬头看看天上这方结界。”
三娘子抬头,凝眸细看片刻,惊声道:“本命符?!”
轰隆——
头顶上不时有乱石飞落,熊熊燃烧的火球四溅。
谢涟御剑飞出,声音遥遥传回:“三娘,三弟就拜托给你了。”
三娘子起身,用力地揉了揉额角,垂在身侧的左手间滑下一张黄符。
“乾气化生,不周风来——”
符纸如蝴蝶拍翅,微微颤动。蓦地,一股巨大的气流从符纸上爆发而出,漩涡般环绕在三娘子身上。
三娘子乘风而起,片刻之后,重新落到凤凰台上。
她焦急地在人群间扫视,搜寻,然而到处都是火焰燃烧、尸体横地,怨气凝结的佛陀头颅落在地上,散发出滚滚腾腾的黑气。
谢荀和妙芜已经不知所踪,被众人合力困住的狐仙庙也不见踪影。
不过是短短一个转眼,凤凰台上已然情况大变。
各家弟子或是在家主的领导下合力抵抗怨气侵蚀,或是只顾奔忙逃命。
在匆匆而行的人影中,三娘子没有找到属于谢家的白袍银带。
她心头一窒,双唇微颤,心中有那么一刻几乎以为丈夫已然遇害。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轰鸣,紧接着便是木料碎裂的声音。
三娘子蓦然回首,便见青铜大钟旁边尘土飞扬,碎石铺地。
谢三爷躺在四分五裂轮椅上,半身白衣染血,朝她伸出手,低弱地呼唤道:“茵茵……”
三娘子解下缠在腰间的烈焰鞭,朝谢三爷奔了过去,然而才至半途,忽有一柄
金光烁烁的飞剑从天外飞来,直奔谢三爷面门。
那是……
洛家金鳞剑!
飞剑如金龙潜游,势带万钧雷霆,剑锋破开空气,擦出尖锐的鸣声,有如虎啸龙吟。
这惊世一剑,自己绝对无法拦下。
三娘子心中闪过这样一个念头,然而几乎是同时,手中的烈焰鞭出手,如灵蛇出窍,鞭尾一扬,卷住剑身。
剑气与烈焰鞭上的火焰相撞,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如烟花盛开,金光四射。
三娘子提着剩下的半截鞭子倒退一步,后知后觉地感知到手上的疼痛。
她低头瞥了一眼,才发现虎口被那巨大的力量震裂,鲜血涌出,染红了鞭柄。
三娘子顾不上止血,抢过身去,拦在谢三爷身前,看向飘然落地的洛小家主,横眉冷对,厉声问道:“洛怀笙,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小家主抬手接住金鳞剑,淡淡道:“杀妻之仇,唯有血偿。当年姑苏一战,我一直不相信萧贼已死,多年来一直暗自着人寻找。却想不到寻寻觅觅,原来此人近在眼前。”
三娘子闻言,如遭雷殛,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你……你说什么?”
洛小家主看向三娘子的目光中流露出几许悲哀。
“顾茵,你与谢家三郎自小相识,夫妻多年,难道你就一点都没发现?”
“这副皮囊里藏着的,早已不是你认识的那个谢玉郎了!”
年轻的后辈可能不了解这位洛小家主,但三娘子和洛小家主身为同辈,对当年发生在洛小家主身上的事情不止有过耳闻,更有过亲眼所见。
传说这位洛小家主为倡人之子,本不为洛家所纳。
奈何他天赋过人,在剑道一途上颇有成就。而时任的洛家家主膝下几个儿子都平庸无能,洛家家主无奈之下,不得不认回这个儿子。
可过人者,常遭人妒。
洛小家主回归洛家后不久,即为兄弟所害,修为几尽全失,右手筋脉尽毁,从此几乎失去御剑的能力。
在洛小家主人生最失意之时,高家最受宠爱的四姑娘不顾家人阻拦,不顾其他人鄙夷的、幸灾乐祸的目光,顶着重重压力嫁给了洛小家主。
可惜二人成亲不过两年,仙门中爆发大乱,高家四姑娘为萧
氏贼人所掳。这位烈性女子不堪受辱,愤而自尽。
而彼时洛小家主正忙于处理洛家的内斗,竟腾不出手亲自去救妻子。
就这么一步之差,便是阴阳永隔。
三娘子还记得谢家帮洛小家主找到妻子的尸体后,洛小家主带人去接。
那一天天气微寒,烟雨朦胧。
已经成为家主的男人披一身寒气,独身走入谢家宅院。
他脸上没有悲喜,眸色深沉,叫人一点都看不出他的丧妻之痛。他就那么平静地、温柔地抱起妻子的尸体,只